我
回老家過年，把一切都收拾好後，媽媽對我說：“我有時間去村西看你三爺爺，恐怕才幾天。 ”
我愣了一下，然後松了一口氣，三爺爺已經83歲了。
三爺爺是我爺爺的表哥，從三套西裝出來，之前一直在城裡打工，聽說他是高階電氣工程師，20年前突然搬回村里。
當時村里沒有房子和土地給他，於是他聯絡了村黨委書記和家裡的長輩，商量租了個閒置的小院給他，租金很便宜。
那一年，三爺爺搬家了，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他梳理頭髮，擦鞋，吩咐工匠們把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乾淨，把他從城裡帶來的財物放進去。
村里的孩子們想進去看看新鮮，但他們被門鎖攔住了。 只有村黨委書記進來了，他幹什麼才讓他簽上自己的名字。 據說裡面有古董書架，牆上堆滿了書，村黨委書一本也看不懂，說都是電器。
2024年夏天，我第一次見到了三爺爺。
我聽媽媽說他退休了，退休工資幾千，只想回到自己的根，回到村里退休。
“他沒有妻子和孩子嗎？我有點奇怪地問。
“我沒有孩子，也沒有女兒，我的妻子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老母親說：“這也是艱苦的生活，他爸爸媽媽早逝，哥哥們也死了，都是緣分。 ”
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三爺爺感到好奇，對他格外關注。
他過著很規律的生活，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繞著村後面的北大河走一圈，回來自己生火做飯。
總有一群閒人聚集在村頭，曬著太陽聊天，他從不走到前面，只是在自己的小院子裡看書種花。
他只和村黨委書記、我爺爺和村里其他幾個知名人士交往，偶爾和他們一起喝點酒。
農村的規矩是，凡是能幹的老人，見過世面的老人，老的老人，都會在村里“打理事”。 如果村里有人結婚或喪喪，這些“管家”就會站出來接手，他們最了解村里的規矩，結婚怎麼辦，葬禮怎麼辦，開多少桌，需要多少人，工作主持人會和他們商量。
一般寄宿家庭擺一桌酒，幾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坐在一起，邊拉邊喝邊吃，一晚上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這些人不用張邀請函，也不需要發聘書，好像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能力和威望還可以，村里的人也認可，就可以去張羅了。
這算是農村的習俗。
三爺爺來到村里後，很多人來找他幫張洛，都被他拒絕了。
久而久之，除了幾個村長，他幾乎不與人交往。
第二
第二年暑假回鄉時，我早早起床跑步，經常看到他在村後的北大河邊徘徊，有時站著發呆。
當他見到我時，他叫他“三爺爺”，他只是回應了一聲“嗯”。
有一天，我在河邊遇見他，他突然主動給我打電話：“小生，你在XX大學嗎？”
我回答說是的。
他說：“嗯，那很好，我和我的妻子也在那裡畢業，這是一所好學校。 ”
我校是國內知名的重點大學，他60多歲，也就是60年代初上大學。 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很了不起。
我很好奇，想和他說更多的話，但他閉上了嘴，雙手背在身後走開了。
回到家後，我問媽媽關於三奶奶的事。
媽媽說她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們兩個住在城裡，而且很能幹，三奶奶這些年一直沒回老家，村里也沒人見過她。
夫妻倆一輩子都沒生過孩子，村里的人猜測三奶奶可能生不了，因為三爺爺早就讓村里的長輩幫忙，想養孩子。
當時，他確實招募了幾個合適的孩子，但最終，由於種種原因，他沒有養育他們。
後來，他幾乎與村里失去了聯絡，直到退休，來到村里退休。
我有點奇怪：“他工作得這麼好，為什麼不在城裡找個療養院，為什麼乙個人去村里？村里沒有後代，誰來照顧他。 ”
老母親搖了搖頭，道：“那誰知道呢，我們村里的人也都起了疑心。 ”
聽說他是我們村里第乙個外出的大學生。 我問。
事實並非如此！媽媽說：“可惜我的日子不好過，爸爸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乙個月後媽媽也去世了。 兩年後，兩個弟弟也去世了。 ”
哼？我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道父母去世後，他把兩個弟弟拉到了一起，後來考上了城裡的大學。 那時候大學生稀缺，所以我比較關注，了解他家的情況，安排他的兩個弟弟住進孤兒院，給他補學費。 你三爺爺才上一年大學，兩個弟弟一起淹死在北大河裡，乙個12歲，乙個9歲。 ”
我沉默著，想著三爺爺獨自在北大河孤獨地徘徊的背影，覺得他挺可憐的。
在之後的日子裡，我一見到他，就會主動和他聊天，慢慢地我們就認識了。
認識後才發現，三爺爺當年學的是同乙個專業，畢業後一直在一家大型國企當工程師，知識淵博、經驗豐富、見識淵博。 因此，我經常就學習和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向他請教，他願意教我。
我成了村里和他說話最多的人。
他從來不跟我談起他的父母和弟弟，每當談話要觸及他們時，他就會自動拉黑他們。
但他並不迴避談論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學同學，非常優雅漂亮，他的岳父也是大學學院的院長。
就像偶像劇一樣，富家的女兒愛上了乙個才華橫溢的窮小子，兩人突破阻力，終於走到了一起。
婚後，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惜妻子身體不好，一直沒能生育，五十多歲就去世了。
“她太好了，太善良了。 所以她總是全神貫注，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生孩子，她沒有資格幸福。 勉強懷孕的她潛意識拒絕孩子的到來，身體也忍不住了，所以總是流產。 所以身體越來越差，而且......越來越糟”
三爺爺目瞪口呆地看著北大河，兩隻鴨子在晨曦下在河面上嬉戲，一會兒在水面上漂浮，一會兒鑽到水底，濺起一波又一波的水。
後來，當我畢業、工作、定居在城裡時，我的三爺爺給了我很多非常實用的建議。
我很感謝他。 因為我的父母沒有受過教育，他們教我做乙個好人，認真做事，但當我離開學校時，他們不會告訴我該做什麼，因為那是他們知識的盲點，是他們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三爺爺知道。 他和我的經歷幾乎相同，我們都對彼此有些同情。
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他，聽聽他的建議。 在他的鼓勵下，即使有了女朋友也成功了，後來成為了我的妻子。
每次回老家，幾乎每天都會去和三爺爺聊天。
70多歲的時候，身體不如以前好，生活有點困難，於是每個月拿出幾百塊錢，讓媽媽幫他收拾房子，給他送三頓飯。
他比以前更加孤僻，除了每天在北大河邊散步外，基本不出門。
智慧型手機興起後，我曾建議他賣一部智慧型手機，並向他展示智慧型手機玩**、玩遊戲、刷**等神奇功能，他拒絕了，他說他不喜歡那些複雜的東西，他希望生活盡可能簡單，仍然使用他的老古董鑰匙機。
四
收起回憶，來到三爺爺家。 三爺爺躺在床上，瘦弱，只剩下幾根骨頭。
房間裡擠滿了人，都在等著他呼吸。
他一塵不染的房間裡已經布滿了泥腳印，古董架子上堆滿了浮華和灰燼。
聽說他已經把事後交代了，還把4萬元交給了村長，這叫這些用途。 收到的禮物都送給了家裡的乙個侄子，侄子在他面前是個孝子，為他掰開了瓦罐，領著他上路了。
死後，他沒有被埋葬在父母旁邊，而是被埋葬在村里的墓地。
似乎他一直清楚，直到他死了。
我走進他，他的眼睛緊閉著。 似乎已經喘不過氣來，旁邊的爺爺輕聲叫了他一聲，說：“小生，你看你來了。 ”
他睜開眼睛，對我點了點頭，好像他什麼都沒看到。 看著旁邊的水杯，一位阿姨趕緊把他扶起來，靠在他身上，給他喂了點水。
他眼睛一亮，忽然對身旁的爺爺說：“我好多了，告訴大家回去，今晚讓小生陪著我。 ”
爺爺看著我，我點了點頭。
爺爺出去跟其他長輩說話，大家都過來跟三爺爺打招呼，他們都走了。
在門口，爺爺問我：“我覺得他過得不好，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你能做到嗎？”
我說：“什麼行不通？ 我四十多歲的男人怕什麼，三爺爺又不是外人，你叫我娘就放心了。 ”
送走後回來的時候，我先把屋子打掃乾淨了，桌上的東西都是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擺放的。
當我回來看到三爺爺還靠在那裡時，我問他：“你累了嗎，你想躺下嗎？他說沒有。
我在床上坐了下來。 他笑著說：“這是每個人都有的一天，什麼都沒有。 我下去見了林雲，不知道她是否還認得我的舊木頭。 ”
林雲，我想這一定是他死去的妻子的名字。
爸爸媽媽，“他垂下眼睛，”我沒有臉看到他們。 ”
我連忙安慰道：“不用了，三爺爺，你是我們家的驕傲，我爺爺奶奶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
你不知道。 他瞪大了眼睛，兩行淚水突然湧了出來。
淚水像泉水一樣噴湧而出，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淚水從我的眼眶裡流出來。
我驚慌失措，趕緊掏出幾張紙給他擦眼淚。
但他的眼睛卻像兩根泉水，不斷湧出，漸漸地從哭泣變成抽泣，再到哀嚎。
我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拉著他的胳膊喊道：“三爺爺！三爺爺！”
他用力抓住我的手，我無法拔出。
“小谷！曉東！我，你來殺了我！三爺爺突然這樣喊道。
我臉色不太好，說：“三爺爺，你等著，我去把爺爺叫過來！”
不，你沒有。 三爺爺喘著粗氣，語氣卻相當平靜，“你坐下，小生。 聽我說。 ”
我急忙扶著他靠在枕頭上坐下，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我沒事，”他說，“小谷，小東是我哥哥，他們，他們......”
他似乎使出渾身解數艱難地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他們是被我親手殺死的。 ”
房間裡一片寂靜。
三爺爺的臉異常乾澀，映照著昏暗的光線，死灰的顏色，上面還有未乾的淚水，但眼裡卻沒有一滴淚水。
你說，我怎麼看他們？他茫然地問道，不知道他是在問我還是在問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他開始自言自語。
這是他的懺悔。
40多年了，這40年我到底是怎麼來的？
大家都以為我成功了，但誰知道我心裡的痛苦呢？沒人知道，說不定林雲能知道。
林雲，林雲，真希望我們沒有見過面。 如果我沒有遇到你，那該多好。
18歲那年，爸爸媽媽相繼離世，我等不及死了。
父親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哥哥們會把這件事託付給你，以後你做他們的父母，長大後會孝敬你。 ”
爸爸說完，噴出一口鮮血，把我的襯衫染紅了，小谷和小東坐在我旁邊哭了起來，我也哭了，只能默默地哭。
我母親乙個月前就這樣去世了，我臨死前對父親說過這句話。
埋葬父親後，我想回到學校。 弟弟們留在村里上學，分別是8歲和11歲，能夠自理，我每週回家一次。
我很痛苦，我無處發洩，所以我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學習上。 但我注意到，弟弟們似乎已經忘記了父母的去世，放學後就跑出去玩，我讓他們做作業時，他們不聽我的話。
更讓我生氣的是，他們看起來很幸福，一點也不像那些因父母而死的人。
他們整天渾身是泥，因為他們經常餓著肚子，衣服像破布一樣掛在身上，空空如也。
但是他們真的很開心，他們一起吃了一塊烤紅薯，他們一起分享乙個土豆，他們一起去田裡抓青蛙，他們一起去河邊釣魚，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看得很耀眼。
後來，我考上了一所重點大學，大家都對我投來了羨慕和崇拜的目光。
小谷和江東也一臉欽佩地看著我，說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像我一樣上大學。
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上大學，他們不能每天出去，他們同意了。
村里把我考上了大學，鄉里又把情況報告給縣里，縣領導也來看我。
看到瘦得像泥鰍一樣的弟弟，女領導偷偷擦乾了眼淚。 後來，鎮上有人把他的弟弟送到附近的孤兒院，在那裡他可以吃喝玩樂。
女領導說：“你好好上學，不用擔心哥哥，畢業後留在城裡，帶哥哥過來與家人團聚。 讓你的弟弟也考上大學，你爸媽下面就不擔心了。 ”
兩個弟弟站在一旁專心致志地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只見他們眼中的光芒更亮了。
在大學操場上，我邊走邊背英語。
突然，一雙精緻的黑色皮鞋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抬頭看著一件裝飾著蒲公英圖案的公尺色連衣裙，緊接著是修長的雪白脖頸，笑眯眯的嘴唇，嘴角的梨形漩渦，一雙如秋水的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我。
這一輩子我都記得，現在想起來，就好像她還這樣站在我眼前。
我急忙低頭走來走去，身後傳來乙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後來我經常在操場上看到她。 事實上，她是我的同學。 但是上課時我總是坐在前排，抬頭看著老師和黑板，沒有其他東西總是在我的雷達上。
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後來，在操場上散步變成了兩個人。
不敢想，她是院長的獨生女，書香世家，人人都漂亮，而我......
我還要照顧我的兩個弟弟。
在閒聊中，她問我出身，我流著淚告訴她，我的父母去世了，我有兩個弟弟。
從那以後，她對我好多了，我能看到她眼裡有對我的愛，也有苦惱。
當然，我們的關係並非一帆風順，但我們最終克服重重困難走到了一起。 她的父母都是通情達理的人，知道我是孤兒，學業成績優異，決定收留我並資助我。
她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我，然後緊緊地依偎在我的懷裡，動情地說：“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人了。 爸爸媽媽說，他們會像對待兒子一樣對待你，你畢業後會留在這裡，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我緊緊地擁抱著她，我的心怦怦直跳，那一刻我覺得我擁有了整個世界，我是如此幸福。
當我乙個人回到宿舍時，我關掉了燈，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整夜。
我還不能有這種幸福，我還有兩個弟弟，我答應父母撫養他們。 但我是乙個需要資助的人，我該如何支援他們呢？
啊，我已經半年沒回去看過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好好活著，他們總是那麼快樂、樂觀，不怕一切艱辛。
它們就像田間雜草一樣，即使被鋤掉，也依舊在路邊，只要沾上一點泥土和水，就能頑強地生長。
真是太麻煩了。 如果林允知道我還有兩個弟弟，她會怎麼想？她會原諒我嗎？
就算她不怪我，院長還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唉！下班後還要花錢養活他們，為什麼還要承擔這麼多！
沒有這兩個拖油瓶就好了。
“如果我沒有它們就好了。 這句話就像乙個咒語，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腦海中。
每當我和林雲生氣的時候，我都以為她知道我，有兩個弟弟，想和我分手每次去她家吃飯，院長和夫人都會非常詳細地問我家裡的情況，我怕漏嘴。
不是沒想過表白，而是我知道，一旦表白，我和林雲就完蛋了。 她是如此的正直和善良，她不能容忍乙個有道德缺陷的人做她的丈夫。
“如果我沒有它們就好了。
是的，為什麼我們不能沒有他們？
如果他們現在不在，那我以後就不用回老家了，也沒人來找我了。
就算林雲聽說我以後還有兩個弟弟，他們也英年早逝。
反正她大概知道他們死的時候，我說我還沒認識她就死了，我太傷心了，不敢提，她還會去查明他們的死因嗎？
只要她幾年不回老家，她就永遠沒有機會知道。
嗯，這就是它應該的樣子。 否則，我的餘生就結束了。
下定決心，事情就會變得容易。
我請了一天假，買了一頂帽子，坐公共汽車去了孤兒院。
我躲在籬笆外面，耐心地等著，直到鈴聲響起，幾十個孩子跑出屋子。
他們時不時地在操場上奔跑、跳躍、嬉戲、大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孤兒。
在這群小人物中，我很快找到了兩個弟弟。 當他們走近牆時，我叫他們的名字。
看到我的模樣，他們“啊”的一聲尖叫，我連忙伸出手指，做了乙個無聲的動作，兩個孩子捂著嘴跑向我。
透過籬笆，我看到他們穿著乾淨，臉上有肉。 我低聲說：“我哥哥來這裡辦事，偷偷來看你。 中午趕緊吃飯，到我們村後面的北大河去找我。 ”
曉東道：“哥哥，哥哥，你怎麼這麼久沒來看我們了。 ”
我說：“我哥哥太忙了。 記住，你必須保持安靜，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找你，你知道嗎？我偷偷跑出去了，如果我的學校領導發現我會被開除，你必須保守秘密。 ”
他們拼命點頭，我揮了揮手，身後有孩子在叫他們的名字，我趕緊轉身離開。
中午時分，他們確實跳到了河邊，我躲在不遠處的樹林裡，看到他們，我就趕緊過去。
他們倆握住我的乙隻手，幾乎整個身體都放在我的胳膊上。
我心裡覺得有些煩躁，這兩個孩子，就像田裡的菟絲子一樣，一輩子都想摟著我，不行。
我帶他們到河邊的一座小山上，附近沒有人，北大河流淌不絕。
那天的天氣真的很好，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他們倆在草地上打滾嬉戲。
我坐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
烈日下，微風吹拂水面，形成一層薄薄的銀色波浪。 我從包裡掏出罐頭、糖果和各種零食。
他們驚訝地跳了起來，跑過來緊緊地抱住我，“謝謝你，兄弟！謝謝兄弟！兩人喋喋不休。
我說：“趕緊吃吧，等吃不完了，我就把它帶回孤兒院。 ”
他們左顧右盼，拿起一包餅乾許久，小顧輕輕撕開包裝，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蕭東在一旁看著，眼中滿是光芒，嘴角抽搐著啜飲著，彷彿在偷偷咽口水。
我心裡一陣不屑：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嘴巴好貪婪。
小顧接過餅乾看了半天，嘟囔道：“太漂亮了，就像當年媽媽給我們買的那個一樣。 ”
我不耐煩地說：“吃吧。 ”
他好像剛剛反應過來，把餅乾舉到我嘴邊說：“哥哥，你先吃飯。 ”
小東也說：“是啊，我要哥哥先吃飯。 ”
我把它推過來，說：“我吃了，你可以吃。 快點吃飯，我得回去上課了。 ”
兩人終於放手了，你們一口一口地吃著，邊吃邊笑，不停地叫我一起吃飯。
最後，當他們倆都吃飽了，我坐在草地上，他們倆都靠在我身上，問我上大學過得怎麼樣裡面有很多人嗎？什麼樣的人上大學？
我漫不經心地敷衍了幾句，一心想找個機會去做。
身後不遠處有一塊磚頭大小的石頭，應該很方便，下面還有一條深深的北河，位置很合適。
哥哥，我們能睡一會兒嗎？蕭顧問道，蕭東的眼皮也在打。
我說：“睡吧，下午的第一節課已經下課了，我要請你老師的假。 ”
他們倆對我甜甜地笑了笑，在草地上睡著了。
我站起身來，面對著水庫，想了很多。 我想就此止步，但止步就等於葬埋了我的未來，就是放棄我和林雲的關係，不行！我做不到！
在妖魔的指引下，我撿起石頭，一步一步向著小東走去。
他臉上的絨毛在陽光下清晰可見，嘴角掛著笑容，還有未擦拭的餅乾殘渣。
我心軟了，閉上眼睛，狠狠地砸向他的腦袋。
砰“砰！我的虎嘴發麻，心裡一激動，第一反應是：“怎麼這麼響？”
小谷歪了歪頭，一動不動，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暈倒了。
哥哥！一聲清脆的哭聲從後面傳來，嚇得我立刻把石頭扔在手裡。
是曉東。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往後退了一步，他撲向他，拼命地搖晃著小古。
蕭顧的眼皮動了動，睜開了一半，瞥了一眼蕭東，又閉上了。
小東哭著哭著，讓我救他。 我的視線變得模糊和茫然，我再次撿起地上的石頭，朝小東扔去。
小東倒下，眼裡滿是淚水，他求我：“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
突然，他喊道：“爸爸！媽媽！幫幫我！幫幫我！”
我愣住了，父親臨死前的話就說出來了：“我的兄弟們會託付給你的，將來，你就做他們的父親和母親了。 ”
他朝我噴了一口血，我的白襯衫幾乎被鮮血染紅了，就像眼前小谷和琴東沾滿鮮血的臉一樣。
“晚了！太遲了。 “我把小東拽上來，抱著他往河邊走去，他拼命掙扎著，捶打著我的背，雖然他只有9歲，瘦弱小小，但拖著他過來還是累了，我大汗淋漓。
突然，他停止了掙扎，我轉過頭去看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眼神，他喊道：“哥哥。 ”
然後我把他扔進了深不見底的北大河。
然後，小谷也被歸還給了我。
那天我坐公共汽車回學校。
第三天，我接到村里的電話，說我的兩個弟弟被殺了。
我向老師請假，趕回家最後一次看他們。
當警察詢問時，我忍不住背痛，所以我只是搖了搖頭。
據說有同學看到他們在孤兒院的籬笆裡和外人說話，問他們是誰，說不認識。
他們最後一次被看到的地方是自助餐廳，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 經過幾個月的調查，沒有結果，最後不得不駁回。
我惶恐不安地度過了幾個月，然後再也沒有人提起他們，我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後來，如願以償，順利畢業，順利進入城裡一家大企業，順利嫁給了林雲。
婚禮當晚，我喝得酩酊大醉，野心勃勃，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人生的巔峰。
在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乙個夢。
這個夢很長很長，我夢見兩個弟弟的出生，我用襁褓抱起他們，拍拍他們睡覺，他們學會了叫我“哥哥”，整天像小尾巴一樣跟著我。
我夢見我爸爸在遠處看著我，我走到他面前告訴他我成功了，但他在我的新衣服上噴了一口血。 幸運的是，這套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你什麼也看不見。
我夢見了北大河邊的正午，夢見了小谷嘴上的餅乾屑，夢見了小東臨死前的眼睛，夢見了想把我吞沒進去的深不見底的北大河。
從那以後，我經常做噩夢，不敢乙個人睡覺，害怕陽光明媚的日子。 我強迫自己忘記，但恐懼總是籠罩著黑暗，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襲來。
我一直以為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秘密。 我再也沒有回過家鄉，也很少和親戚打交道。
我和林雲過得很幸福，我們像客人一樣互相尊重，從來沒有吵過架。 偶爾，當出現分歧時，我是主動妥協的人。 我的岳父岳母對我很好，把我當成自己的兒子。
每個人都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唯一的遺憾是，林允懷孕困難，容易懷上兩個孩子，早早流產。
我去醫院檢查，但我什麼也找不到。
從那以後，林允變了一點，她不再像婚前那樣，變得很淡定，有時還露出一絲悲傷，總覺得是因為沒有孩子的緣分。
其實，從結婚第二天起，她就一直都是這樣。 只是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發現它。
因為，林雲什麼都知道。
我一直以為我在新婚之夜做了乙個漫長的夢，但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夢，而是真實的事情。
趁著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把林雲拉了出來，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可想而知，當時的林雲該有多驚訝。
但她什麼也沒說，第二天醒來時，什麼也沒發生，她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52歲的林允病得起，在病床上似乎看透了生活，沒有絲毫活下去的慾望。
不久後，她去世了，在她留給我的一封信中，她告訴我，她這輩子很痛苦，她太愛我了，她痛苦地殺死了兩個無辜的小生命。
她經常夢見兩個男孩來找她，其中乙個和我一樣眼睛歪歪扭扭，另乙個嘴角有一顆痣，和我一樣。 雖然她從未見過我的兩個弟弟，但她確信他們就是這樣。
他們本可以健康快樂地長大，卻因為她而被殘忍地殺害。 她想離開我，但不能，每天都在糾結和痛苦中度過。 對她來說，死亡只不過是解脫。
看完信後，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一動不動。 我想到了死亡，我想為我的罪贖罪。 但我不能，我死後能贖罪嗎？我應該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我想活得很久，我每天都活在折磨中。
回到家鄉，每天繞著北大河走一圈，每天重演殺害弟弟的場景，每天面對曉東悲哀的眼神，每天讓我心裡難受如刀。
20多年了，我已經受夠了折磨，也許他們想原諒我，最後放了我。
追求
以上就是三爺爺口述的全過程，聽完後心裡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能說安慰的話，我也無法原諒死者**。
我輕輕握住三爺爺的手，看著他閉上眼睛，眼角乾澀，沒有一滴眼淚。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我正在敲門，大地上覆蓋著雪，天還在塌下來。
三爺爺已經在夜裡去世了。
我希望三爺爺能被原諒，但我知道他不會被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