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劇後來的口碑全是搖擺不定——
第一集之後,鮑先生與玲子、王小姐分道揚鑣,劇情重心又從男人和男人轉移到商戰上,不少觀眾覺得這部劇又回到了前幾集的感覺,不再是“靈性”,也沒有了揮之不去的興趣。
甚至有傳言說,中間人和男人**的劇集是王家衛拍的,開頭和結尾都是剩下的三位聯合導演拍的,所以不好看。
但今晚的大結局,兩集的口碑已經回來了不少,包括我們編輯部的一些同事,看完都覺得“愣住了”,整部劇在喧囂中勉強算得上是一幕像樣的戲。
我們確實很久沒有看到這麼有爭議的國產劇了,在上一篇文章下,所有的神仙都對著同一條提到優缺點的推文大顯身手,還有一堆人說我怎麼可能提出《花》的優點,批評應該夾雜一些好話, 失望!一堆人說為什麼看不出《花》這麼好,讚美還得夾雜批評,審美就是這樣,失望!基本都是一樣的詞,還掛在推文下面,哎呀,好吵。
我們也討厭這些喧囂,也和你們這些普通讀者吵架,所以今晚的文章就不講這些有爭議的了,只講大家都認同的好的部分——中間那幾集聚焦痴情男女,聊聊王家衛是怎麼拍那三個女人的。
王家衛非常擅長拍攝女性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年了,哪怕在男導演拍女性越來越“不對”的時候,也很少有人會質疑或者對這句話有負面的解讀。
這大概是因為王家衛鏡頭下的女人,美的源泉,不是男性視角下的美,而是情感。
大多數時候,這是通過光影來實現的。
《花》裡有一幕很多人都拿出來琢磨,阿寶送了一輛凱迪拉克,特寫鏡頭推到王小姐身上,身後閃著亮黃色的燈光,小銀幕被迫在大銀幕上拍攝,每乙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璀璨的燈光和王小姐從紅眼眶到哭泣的動作,感動了全場。
明亮,其實是王家衛給王小姐的底色。
她的顏值(尤其是前期)幾乎就像王希峰的“人來人之前,聲音先來”,輕盈的高跟鞋和高亢的嗓音總是先於臉部的鏡頭,給她的背景基本上是晴朗的天空和明亮的燈光。
在光影方面,王小姐幾乎構成了兩個極端,而辛志磊飾演的李麗。
在《花》的眾多熱搜中,有關於辛志磊的這麼一事
如果不是拍《花》,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漂亮。 ”
這話說得不帶水,因為這部電影中的辛志磊和別人不一樣,她很美,是一種神秘而極具侵略性的美女。
她就是那個在黃河道上掀起風波的老闆娘,大紅唇,波浪捲髮,犀利的眼神和嘴角的笑容,她不是乙個簡單的人,她的過去直到最後才會揭曉。
所以要射殺她,你只需要抓住這兩個關鍵:神秘和侵略性。
在前者中,王家衛使用靜態方式拍攝。
李麗的身體裡有個“慾望”,不然王家衛也不會特意讓辛志蕾學舞蹈,練了兩年探戈和拉丁舞,只為讓她一步乙個腳印,走出那個年代女人的魅力。
但慾望只是李麗的“臉”,他更多地展現了辛志磊眼中的暮色,透露出洞察力的世俗和銳利,導演的光影也多次用在強調李麗犀利的眼神中。
這種利潤和野心,是李麗的“襯裡”。
她的服裝大多是用毛皮做的,有老虎或豹子的圖案,纏繞在她脖子上的衣服在轉身時露出了一大片背部,這為她增添了幾分風格,並將最誘人的部分隱藏在她的背後。
就像她的一半總是隱藏在光影中一樣,標誌性的動作就是在說話前轉過頭來,這就是地盤上的野獸。
她的鏡頭也是朝著這個方向走的,尤其是在出場的前幾集中,聚焦在李麗身上的鏡頭很少有正常的抬頭視角,無論是向上看還是向下看,視角的不平衡讓她很難融入黃河路,鏡頭已經告訴我們,她是乙個孤獨的侵略者, 她周圍只有被征服的堅硬骨頭。
有乙個精彩的靜態場景,她和潘經理在一幅巨大的油畫前交談,光影突出了她,但油畫上的女人卻被隱藏起來,李麗被安置在油畫中。
即使在無數男人的生意中,光影的斑駁也賦予了她油畫經久不衰的神秘感,即使她彷彿身處**場域,也只能遠遠地看著,不敢也摸不著她。
至於攻擊性,更多的體現在她與他人的互動中。
有乙個場景是李麗和阿寶第一次見面,在黃河路上,在香菸紙店前。
第乙個鏡頭是在一家捲菸紙店的小窗戶後面拍攝的,取景了兩個人,我們正在等待一部即將上映的電影。
隨後兩人相繼走出銀幕,鏡頭跟著李麗的轉身,鮑的眼睛探出,電影正式開場。
兩人“你追我”就像跳舞一樣,李麗轉身,轉頭,往前走,阿寶緊緊跟在後面,話語之間的主動性在兩人之間不斷變化。
最後,阿寶為李麗開啟了車門,李莉走到車前停了下來,兩人握手拍特寫鏡頭,隨著車門的砰的一聲,兩人的故事結束了,我們的注意力也隨著阿寶走出畫面而走出了這部短片。
但王家衛在這裡又加了乙個鏡頭,菸紙店的小老闆對阿寶離開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把窗戶拉到地上,宣布著戲的結束和演員的退出,也呼應了大戲開頭靠窗框住的畫面這一幕拍得不太巧妙。
同樣,大幕拉開,上演好戲的方式,也是在李麗和靈子初次見面的那一幕。
玲子聽到李麗在室內等鮑先生,進了屋,此時的鏡頭從門楣上平移下來,趁著門楣呈現出窗簾開啟的錯覺。
兩人相遇後,多為分開拍攝,兩人兩端隔開,中間多由窗框或椅子隔開。
這種拆借的方式,在這部劇中疑似猖獗,但無疑是王家衛保持聲音的手段門窗所覆蓋的部分,光影,透過玻璃看到的友情,這些半遮半假的畫面,正是影片中推拉交易的詭計。
說到玲子,王家衛改用了另一種拍攝方式。 她看似儒雅,帶著刻板上海市民的精打細算和精明,看似是乙個沒有故事的人,但王家衛,讓我們知道玲子是有故事的。
所以在拍攝玲子的時候,總有一些掩飾擺在他面前,不是為了展示她的神秘感,而是為了談論她和阿寶的關係。
她沒有王小姐那麼直接勇敢,就算是向阿寶表露心意,她也用林黛玉的故事來介紹,一步步在屋頂上試探,等她邁出最後一步才有女人表白,最後在阿寶沉默之後,她退到了現在的區域。
這些遮擋由此而生,它代表了玲子心中的距離。
除了這些基本的視覺語言,王家衛對玲子的喜愛還有乙個聽覺設計:戲曲。
在玲子跑了又回來的場景中,樓下的石老師正在等男人去赴約,玲子上了樓,正好聽到鄰居告訴石先生,男人有事,留下了自己的**。
這時,京劇響起《醉妃》的演唱片段是《海島冰輪開始轉動》。,全文如下:
看玉兔(哇),玉兔早早地東昇了。
冰輪離島很遠,天空很晴朗。
當月亮在天上時,就像(呃)嫦娥離開月宮一樣。
奴嫦如嫦娥離開月宮,猶如嫦娥在廣寒宮九重清冷落。
啊,廣漢宮。
玉橋靠在欄杆上,鴛鴦來水里嬉戲。
金鯉魚正對著水面,啊。
楊貴妃本來是和唐明皇帝約好去百花閣宴會的,可是她苦苦等待,等不及她約好的男人了。
嫦娥離開了廣漢宮,只剩下靈子乙個人在夜東京,彈幕裡有人在談論著東京夜晚的片段,這裡是阿寶的家,是阿寶在外面被大風大浪擊中後休息的地方,而他與靈子的聯絡,也是最家常的一碗熱水泡在公尺飯裡。
但王家衛卻以廣漢宮為隱喻,隱藏了這首歌中冰冷的意境他不是乙個為了實現“家庭”而犧牲女性的導演,他更願意展現女性的悲傷和命運,就像上海靈子和阿寶故事的開頭,他借用了越劇《紅樓夢》中的一段《寶玉哭魂》。
林姊妹....我遲到了。。。
金玉良園欺騙了我,讓我妹妹的靈魂重新陷入仇恨。
直到現在,人的臉都不知道該去哪裡,在精神面前留下一根普通的蠟燭和白色的窗簾。 ”
從玲子的坦白到包先生有沒有女朋友的步步測試,迎來的是阿寶的沉默和“化金魚遊走”等含糊不清的回答。
在這場戲的最後一幕中,坐在屋頂上的阿寶和在室內看著阿寶的玲子,都籠罩在夕陽的暖黃色中,夕陽的餘暉,雖然灑著同一片日光,卻相距甚遠,這是兩人關係的答案。
金玉良遠騙了我。 什麼是金玉關係,這是《紅樓夢》中迷人的幻想,也是一種緣分。
這就是為什麼王家衛不得不在《東京愛情故事》前拍攝兩人的相遇,這樣玲子才會給阿寶帶來好運只有在這樣乙個極其浪漫的前提下,只有當兩個人捲入命運時,他們才能最終體驗到這首歌詞中的“欺騙”二字,多麼的無奈和不可理解。
他終於用一塊“索林包”實現了玲子的結局。
石老師在撕毀了失約男子的**後唱出了這一幕:
這是不變幻莫測的生活,不想在今天團聚。
回首盛世如夢,生命的殘餘充滿了震撼。
柳花在微笑,好果花可以驕傲。
發財致富,有償,當初給桃子就慚愧。 ”
它的重點是羞愧、羞愧、後悔這兩個詞,我真的不太明白這句話,我更喜歡前面的那個——“柳樹和深色的花朵和笑聲”。
這兩句話都在感嘆,他們曾經的富貴早已像夢一樣廣闊而遙遠,來世會跌宕起伏,但不管是柳樹還是花,不要哭,不要笑,只是來世。
唱完這首歌後,玲子放下酒杯,約阿寶晚上去東京,正式與他分桌,這是《索林包》中最有名但未唱的一句——
“收拾殘怨,避免撒嬌,改過自新,改變性情,停止墜入愛河,從苦海回頭,早日領悟蘭音。 ”
玲子和阿寶的故事分三個場景講述,半遮半露,簡潔有力,這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也是我覺得故事中最有靈性的部分。
最後,我想談談乙個我非常喜歡的場景,那就是阿寶和前女友杜鵑飾演的雪芝之間的一場戲。
場景發生在香港,雪之回到上海後告訴阿寶,他早已失去了現在的身份,但當阿寶在香港遇到雪芝時,他發現她只是半島酒店的一名女服務員。
這是“多個移動長鏡頭”拍攝的場景,這也是王家衛慣用的手法,焦點在雪芝和阿寶之間不斷切換,兩人看似近在咫尺,但虛實卻相距甚遠。
當雪芝轉頭拒絕阿寶,說“我不回上海”時,她的背景是鮮花,她身側的玻璃反射出的鬼魂,全在天空中。
阿寶和雪之的故事很短,從頭到尾,只有兩段,但卻是我覺得最適合為《花》定下基調的兩段。
這只是乙個美麗的鴛鴦蝴蝶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