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對於安徽省雞西縣的乙個貧困家庭馮金藻一家來說是不尋常的一年,他們的命運將因一場婚姻而改變。
今年某月的某一天下午,馮金藻在離家三裡外的張家店做裁縫的時候,被當地一位紳士的妻子,邢武的嫂子發現了。 她這次來,是因為她來撮合她寡居的哥哥胡傳奇先生。
他們一見面,邢五嫂就開門見山地說:“我找你,想問你要你哥哥的八個字,我三哥今年47歲了,一直在外乾官,失去妻子後卻沒有家人,實在不方便, 所以我讓我們告訴他乙個媒人。 我們愛上了你的兄弟。 ”
邢武嫂子口中的“順哥”是後來大作家胡的生母馮順迪,邢武嫂子中的“三哥”是胡的親生父親胡川。
馮金藻一聽,立刻擺了擺手,道:“咱們農家的女兒,怎麼可能配得上做官嫗,這事就不提了。 金早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是:胡川不但年紀大了,還娶了兩個老婆,家裡還有很多孩子,實在是被女兒冤枉了。
邢武的嫂子也是乙個善解人意的人,她自然明白金早辭職背後的含義。 於是,她開始露出三寸不腐的舌頭,用情理和理智“揍”金早,說完之後,金早終於意識到:女兒年紀大了,找到如意郎君的機會不大,應該考慮一下。
於是,那天晚上,金早把邢五嫂相親的事情都告訴了妻子。 妻子聽了這話,立馬跳起來反對道:“順哥才十七歲,你讓她進門做這麼多人的已故母親,我們家是村裡人,你有什麼好欺負的? 我沒有開啟八個字元。 ”
金早聽了這話,緩緩說道:“舜哥今年17歲了,徐家也不容易,三先生是個好人——”。
金早沒想到,他這話一說,妻子就大發雷霆。 妻子生氣後說:“如果舜哥真的不想要,我就把她養一輩子。 見妻子這樣的反應,原本信服的金早也說不出話來,兩人決定問問舜哥什麼意思。
金早夫婦把事情告訴了順哥之後,順哥一邊做針線活一邊低著頭想了想。 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報答父母,為此,她甚至在夢中無數次夢見自己當上了大官,光輝了馮家的門楣。 馮順迪小心翼翼的思緒,父母自然沒有注意到。
在她低頭沉思的幾分鐘裡,馮順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所有的父母,她覺得:可以多要些禮物來做串的延續,三先生是官,嫁妝應該更好。 也許以後能多幫父母一些,爸爸一直夢想著蓋一棟新房子才能成功。
很快,馮順迪的思緒就飛到了三先生身上,三先生是當地幾乎一無所知的知名名人,她14歲的時候就在太子會館親眼見過他。 她也知道,因為三先生太受人尊敬了,每次他回來,當地的賭場都被迫關門。 這樣的人一定是個好人。
想到這裡,馮順帝抬眼看向父母說道:“乙個男人家都47歲了,這個年紀也不算太大,只要你們倆覺得三先生是個好人,就請發號施令。 ”
馮順迪的話一落,母親就氣得跳了起來,她怒道:“好,你想當官婦,好! 聽從你的意願! ”
舜哥一聽,頓時又羞又怒,眼淚滾了下來,然後,她感到委屈,拿著鞋面進了里屋。 她什麼也沒說,她的性格一直都是這樣,從來不輕易為自己辯護。 大多數時候,她寧願被冤枉,也不願傷害任何人。
歸根結底,馮家的爭執是因為大家都是善良的:父母對女兒太體貼了,女兒對父母太體貼了。
最終,這樁婚事終於敲定了。
幾個月後,馮順迪和胡川舉行了婚禮。 婚禮結束後,馮順迪得知,三先生之所以堅持要娶農家姑娘,是因為二太太體弱,死於肺結核。 三先生娶了乙個農民的女兒,以免重蹈覆轍。
胡的二任妻子已經為他生了孩子,在馮順迪進門之前,胡已經有了三兒四女,其中,大女兒比馮順迪大7歲,大兒子比她小2歲,雙胞胎只比她小4歲。 因此,她一結婚,就面臨著管理大家庭的重擔。
對於乙個17歲的女人來說,這顯然是極其困難的。 不過好在,只要她有空,胡川就會教她。 婚後,胡川雖然忙於公務,但總能抽出時間陪伴妻子。 他甚至開始教她閱讀和寫作。
1891年12月17日,胡石出生。 胡出生不到100天,胡被調到台灣任職。 一年後,順迪的母子倆被帶到台灣與他團聚。 在此期間,胡傳峰擔任“**台東直隸州知事”和“鎮海後軍營”司令員,期間大力掃除軍隊中的鴉片,加強後山防禦。
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裡,馮順迪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最快樂的時光,期間胡每天都會教胡寫字,每次丈夫教兒子時,她總是當助教。 兒子能認出新單詞,她從過去學習。
馮順迪對這個比他大30歲的丈夫有著難以形容的愛意,她的性格、學識、舉止讓她無比欽佩。 在台灣的那段時間,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幸福總是短暫的,甲午戰爭爆發後,胡趁病跑戰的時候,急忙請人送他心愛的妻子和兒子回老家。
1895年8月22日,胡傳因勞累過病在廈門去世,享年55歲。
此時,馮順迪只有23歲,他們的兒子胡石只有三歲八歲。
噩耗傳來的那天,馮順迪坐在老宅前廳門口的椅子上,聽到讀信人讀出丈夫去世的那段話,她頓時嚇得渾身發抖,然後猛地向後靠了靠,就連椅子和人都倒在了門檻上, 整個大廳都迴盪著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一刻,馮順迪感覺頭頂的整片天空都崩塌了。
從此,年輕女子馮順迪成為了胡家的家主。 她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只能盡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把一切打理好。
胡家的家不好辦,胡的長子是出了名的失敗者,他吸鴉片,賭什麼都賭,欠賭債後,自然會蜂擁到胡家討債。 在這種時候,處理一切事情的都是家庭主婦馮順迪。
在胡的回憶中,幾乎每年過年的時候,大哥都會躲起來,然後會有一群收債人坐在大廳裡討債。 馮順帝見了這些債主,也並不在意,若沒人做過年夜飯,謝了爐神,準備壓年錢。
半夜,如果債主們還沒走,她就得讓附近的親戚給每個債主一些錢,懇求他們稍等片刻。 胡適回憶起這些往事時說:“我家七八年來,每年過年都是這樣。 ”
胡家的兒子都是這樣,兒媳婦也不擔心,經常發脾氣,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面對這樣的“公子媳婦”,馮順迪並沒有生氣,只是默默地忍著。 實在沒用,於是她偷偷在房間裡哭了起來,每次哭胡父,她都哭著他早早離開了她,哭著說自己管不了這個大家庭。
每次馮順迪哭完,一家人總能安然無恙久,連胡石都吃驚。
在知道繼子不靠譜後,馮順帝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兒子胡石身上。 她一直記得丈夫臨終前留給她的遺囑:“隋兒(胡的昵稱)聰明,應該被允許讀書。
為了讓兒子好好讀書,丈夫去世後,他每天天一亮就叫醒兒子給他講課,無非就是“你要像你爸爸一樣做乙個完美的人,我這輩子才認識這麼乙個完美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學習, 你千萬不要落入他的股票(丟臉)。 ”
馮順迪把丈夫的遺囑當成自己的人生抱負,因為她想讓胡石讀書,所以她把兒子送到他四叔開辦的私塾讀書,當時他只有四五歲。
因為年紀太小,每次學習,胡石都需要老師從高凳上上下下地接他。
但即使胡石是私塾裡最小的,他總是第乙個進校,有時,他要從老師那裡拿到鑰匙才能在一月的**天開門。
上課時,老師總是特別照顧胡石。 對於講課的每一部分,老師都會給胡進行詳細的講解。 直到後來,胡石才知道,他之所以得到這個優待,是因為母親給的學費高昂。
當時,其他孩子的學費是每年2元,但馮順迪為了讓兒子多讀書,第一年交了6元,然後一年比一年多,最後一年漲到了12元。 當家庭陷入經濟困境時,只有馮順迪能做到。
因為馮順帝的特別照顧,老師對胡石更加用心,在家鄉9年的時間裡,胡石先後讀了《孝經》《小學》《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詩經》《書》《易經》《禮記》等經典著作。 老師逐一向他解釋這些書。
用胡後來的話來說,當時的老師是這樣對待他的:把他讀到的每一句話都解釋清楚。
因為這種“好讀書求理解”,胡很快成為了私塾的帶頭人,9歲那年,他就能夠看《水滸傳》。 到11歲時,他已經能夠閱讀“治理總指南”。 他還創作了一本別出心裁的書,為了方便人們紀念歷朝的帝年,他創作了一本《歷朝皇名之歌》一書。
當地知府知道這首歌後,下令刻印分發數百本,胡被賜予“小神童”稱號,方圓數里內聲名鵲起。
但這些顯然沒有讓馮順迪滿意,她的理想是把兒子培養成乙個像丈夫一樣的“完整的人”。 而要做到“完整”,他必須知識淵博,德行必須相當出眾。
為了培養兒子的德行,馮順迪每天早晚都會給兒子講課,講課的內容就是總結一天中的好事和壞事。 每當她的兒子不聽話時,她就會離開他的父親並訓斥他。
有一次,胡的姨媽來家裡做客,看到胡軒只穿了一件背心,就拿了一件小襯衫讓他穿上,胡軒拒絕了,於是姨媽說:“穿上,很冷。 胡覺得她的發音好笑,於是開玩笑說:“媽,老子不是老子! ”
碰巧路過的馮順迪聽到後很生氣,但她並沒有當眾訓斥他,為了保護兒子的尊嚴,她訓斥兒子的時候總是關上門。 晚上睡覺前,馮順迪狠狠地罵了胡一頓。
許多年後,胡時至今仍清晰地記得,這一次,他讓母親痛苦不堪,母親一邊哭一邊訓斥他:“你太驕傲老子了,你走了,所以可以用它來說話。 胡石看到母親氣得渾身發抖,不停地哭,因為他哭的時候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淚,感染了眼睳。
馮順迪雖然對兒子極為嚴格,但她也是一位慈愛的母親,總能及時給兒子照顧。 就拿這個時間來說,胡石在受訓後染上了眼泡病,她曾經聽江湖術士的偏方,為了治好兒子的眼病:用舌頭舔兒子的眼睛。
馮順迪之所以能夠在嚴厲的母親和慈愛的母親之間自由切換,是因為她對兒子有著深深的愛。 丈夫去世後,她或多或少地把對丈夫的感情寄託在這個各方面都和丈夫很像的兒子身上,她把所有的精力都培養成像丈夫一樣的“完美人”。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這個文盲女人讓兒子在兒子12歲多(14歲)的時候去上海讀書。
臨走前,馮順迪給兒子做了乙個枕套,枕套上用紫線繡了兩行字:“小子下定決心要出鄉,看不懂就不回來。 ”
送兒子長途跋涉的前一天晚上,馮順迪一夜沒睡,這是兒子第一次離開他,在異國他鄉讀書能照顧好自己嗎? 他能在學業上取得成功嗎? 沒有她的監督,他能好好學習嗎? 一連串的疑惑擾亂了她的思緒。
但第二天送兒子時,她試圖假裝很開心。 她知道,如果她表現出不情願,她的兒子會猶豫是否離開。
許多年後,胡時仍然清楚地記得他第一次離開母親時的場景,他當然知道母親為了讓他安心上路,故意裝作放鬆。 他說:
“於是我走出去,在不可知的人海中尋求自己的教育和生活——乙個孤獨的小孩子,所有的自衛藝術都只是一種母愛,一點點努力工作的習慣,一點點懷疑的傾向。 ”送走胡石,對於失去丈夫的馮順迪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勇氣,而這無疑是巨大的犧牲。 就這樣,胡作為獨立個體與馮順迪的生活分離了。 這種分離是成功的。
少年時期是叛逆的時期,這一時期的胡石確實如母親所擔心的那樣:她已經墮落了。
據胡石的《藏回室日記》記載,胡石在這段時間認識了一群狐狸朋友,每天和他們打牌、喝酒、吃飯、玩樂,還經常看......在他們的影響下玩耍
根據《藏輝房日記》統計結果,胡在59天內打牌16次,喝酒14次,進戲玩19次。
這樣的胡用“五毒”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後來,胡石也因醉酒襲擊和巡邏被捕,這不僅傷害了他,還迫使他停學,不得不辭去華通公辦的教學事務。
事後,胡石想到了極度抑鬱的母親,真正的成長總是在回首總結的時候。 這是胡石20年來第一次回顧自己的人生旅程,這次回顧讓他對母親的感情完全不同。 不久之後,胡石給母親寫了一封長信,在信中告訴母親,他要去參加赴美留學的官方獎學金考試。
信寄出去後,胡石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備考中。 在備考期間,他一直使用小時候母親送他上學的時間表。 由於胡自身學識淵博,備考充分,順利通過了1910年赴美留學官方獎學金入學考試,前往美國康奈爾大學學習。
兒子入院後,馮順迪非常高興,甚至有一次去祠堂拜老祖。
在回覆兒子的好訊息信時,馮順迪建議:
“到了美國,要經常給家裡寄信,至少乙個月一次,而且一年要拍兩張照片寄回家,不要偷懶......你這次出國了,這是你過去的願望,一旦你如願以償,俞某很開心......心所有的費用都來自國家,國家對你等的培養很深。 你要努力學習,為的是將來回國為國出人頭地,這樣才能不辜負國家修養的恩惠,有安慰家人的期盼。 ”這封只有100多字的家書,後來成了讓胡石回憶一生的存在。 去美國的時候,胡石總是帶著這封家書,對他來說,這封家書意義太大了。
胡在美國的逗留是他母親一生中最艱難的歲月。 在她送兒子去美國的那一年,父親金早病逝,兩個妹妹和弟弟也相繼去世。 因為辛亥革命的爆發,胡家的最後一家店,漢口的酒杯,也沒了。
所有的打擊幾乎一下子就到了馮順迪身上。 這時,本來可以依靠他的兒子遠在大洋彼岸。 面對沉重的打擊,馮順迪病倒了。
在他病重期間,為了不影響兒子的學業,馮順迪也抽了**的閒暇。 她對家人說
“如果我負擔不起生病,小心不要告訴我的兒子,還是每個月請人寫一本書,就好像我在這裡一樣。 當我的兒子完成學業回到鄉下時,他會用這個影子來迎接他,我的兒子會像看到我一樣看到這個影子。 ”從這裡可以看出,這裡的馮順迪已經做好了和兒子告別的準備。 但此時,大洋彼岸的胡石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馮順帝病倒後,與胡世定有封建包辦婚姻的江冬秀拼命前來照顧她未來的婆婆。 在江東秀的照顧下,馮順迪奇蹟般地**了。
江東秀的出現,讓馮順帝心存感激,也確信這個女人會是陪伴兒子一輩子的最佳人選。 於是,在她病癒後,她開始催促兒子回家,以書信的方式結婚。
1917年5月,胡石通過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學位答辯,獲得博士學位。 7月,他回到了安徽省雞西市的家鄉。
此時,距離胡石上次見到母親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十多年後,正值壯年的母親老了,小男孩也成長為她心目中的“先生”。 那天,她握著兒子的手,含著眼淚說:“回來了,很好,回來了,很好! ”
今年年底,馮順迪催促兒子嫁給江東秀。 但不到一年後,46歲的馮順迪在家鄉病逝。 她走的時候,胡和江冬秀不在身邊,臨終時,她還喃喃自語著“隋兒”二字。
馮順迪去世後,悲痛欲絕的胡在和妻子去葬禮的路上寫下了《始祖之師的旅程》:“我養不起命,生病時不能服侍,一輩子都辛苦了,生死的秘密也說不出來。 人生悽慘,為什麼會這樣! ”
回想起來,馮順迪的人生本來可以不一樣的,當她23歲喪偶時,全世界都在猜測她會再婚。 但事實上,她沒有,在接下來的23年裡,她只守護著胡家和她的兒子胡。 至於她自己,她似乎從未想過。
如果沒有馮順帝,胡施可能還是胡,但他的人生之路肯定不會像後來那樣一帆風順。
1954年4月,十分思念母親的胡石,在63歲生日那天特意跑去拍了一張小肖像。 他在拍攝時特意摘下了眼鏡,說:“我沒有戴眼鏡,這讓我感覺媽媽在這張照片裡。 ”
其實,胡和母親有什麼相似之處,不只是他的外表? 他溫柔堅忍的性格充滿了母親給他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