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後,我親眼目睹了父親從未有過的表演。 這個一輩子強勢好勝的男人,在老房子裡,獨自面對失去母親的悲痛,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變成了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從來不善說話、不懂得表達愛意的父親,對母親和家人的感情是多麼深厚。
我們約好了上午9點去接父親,剛一踏進院子,就聽到哭聲,大廳裡的父親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彷彿我的心被抓住了,疼痛難以忍受,我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無法面對如此悲傷的一幕。
我靠在門上沉思著,想著要不要帶父親去城裡生活。 我明白,失去母親對父親來說是乙個巨大的打擊,我也了解到父親不願意離開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家。 不過,在和姐姐商量後,我決定帶父親去城裡生活。
我們做出這個決定有兩個原因:一是擔心父親乙個人在家會感到孤獨,想念母親,情緒低落,無法釋懷; 其次,考慮到父親的身體逐漸老化,身體越來越虛弱,乙個人在家,生病的風險更大,照顧他非常困難。
無奈之下,我只好和姐姐商量,帶著爸爸去城裡輪流照顧他。 我丈夫也表示支援我的提議,說我們的父母養育了我們,我們應該在他們年老時孝順他們。 他的理解讓我感到難以置信的寬慰。
兒子和女兒們也期待著爺爺的到來,並在**中表達了對爺爺的思念,希望爺爺能早日到家裡住。
在兩個孩子的催促下,父親終於心軟了,同意和我一起住在城裡。 但我知道,父親很捨不得把一切都留在家鄉。
這裡的每一棵草和樹,這裡的每一塊磚瓦,以及這裡的鄰居。 都深深地鐫刻在父親的記憶裡,融入了他的血液。 他就像一棵長在這裡的大樹,放任不管他,就像把他連根拔起,扯著他的筋肉,痛苦無比。
更何況,我母親的墳墓在村子裡,離開家鄉就意味著告別過去的一切。
但姐姐和我不能把城裡的一切拋在腦後,回鄉下照顧父親。 畢竟,我們有自己的工作、家庭和孩子要照顧。 自古以來生活艱難,無奈之下,只能冤枉父親,讓他離家出走。
我丈夫過來,車門鎖在後面,看到我站在門口,問我為什麼不進去。
突然,他聽到了父親的哭聲,他立刻明白了情況,拿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在門邊坐了下來。
我問他,這樣把父親帶走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吐出一口煙,說父親太情緒化了,如果讓他乙個人呆著,他肯定會胡思亂想,心情不好就更容易生病。 帶他回城裡,和我們一起,帶著孩子們,慢慢地,他會適應新的生活,能夠走出悲傷。 我們帶他去城裡是明智的。
聽完老公的話,我不再猶豫,走進了屋子。
我父親坐在大廳的竹椅上,當他看到我進來時,他轉過身來擦了擦眼淚。
我假裝沒看到,問他有沒有清理乾淨。
當父親張開嘴時,我意識到他的聲音嘶啞了。 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昨天去母親的墳墓前坐了一會兒,也許是刮了點風,喉嚨發冷。
後來在路上遇到鄰居,才知道爸爸昨天整個下午都在娘娘的墳前哭,聲音嘶啞。
聽到這話,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丈夫把行李搬進後備箱,我走在父親身後,父親很慢。 他哽咽著鎖上了大廳的門,然後鎖上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