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偉
過年夜快到中午到家了，母親已經把菜做好了，只有母子倆，還有粗茶和淡公尺飯，雖然總是過年了，但她覺得不能太平淡，否則根本就沒有節日的氣氛。
這次我乙個人回來了，老婆和孩子早早地去了福州的奶奶家。 我們倆都是獨生子女，早就說過崇明一年，福州一年輪流，但最後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樣：去年我們都回了福州，第二年除夕回崇明兩天，大二一起去福州。 但今年，我想回來陪媽媽，還得悄悄地修改稿子。
父親去世已經六年了，母親早已習慣了守寡，所以見到我回來，我總是很高興。 吃飯的時候，她笑著說：“這也是乙個有名的大廳。 看似年紀都大了，小孩子不回來看你，別人都覺得你淒涼，其實看也就這麼。”
的確，這是乙個著名的大廳。 雖然大部分外出的孩子在過年假期都要趕回去，但連老人們都懷疑這有多大意義。
很多人在蓋房子的時候，一般都會給孩子留乙個房間，女兒也有“房子”，結婚後總會給她留乙個，想回娘家隨時都可以回來。 那乙個往往是裝修最好的，像我家是家裡唯一乙個有木地板和空調的，很多年了，熱氣很冷的時候，就算我再催促，媽媽也經常不肯睡覺，她說她“習慣了”，其實恐怕是因為她心裡默許了，那不是自己的房間。
可是這些年，孩子們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來，老人都要提前準備一桌菜，晾曬被褥，灑灑院子裡，彷彿要接待一些貴客。 年輕人拖著兒子和女兒回去，呆了一兩天，然後咆哮著離開了。 後來有的老頭子也鬧了：“回來就是這樣，最好不要回來。 ”
有的不麻煩，南寨家，兒子在城裡娶了個姑娘，這些年生活比較講究，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父母的床不乾淨，從來沒過夜。 以前老爺子做飯的時候，媳婦都捨不得嘗一口筷子，這兩年她開車回去乾脆去鎮上的飯樓吃飯。 回到村里，居然和父母見了面，說了幾句話，就坐了下來，好像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似的。
說到這裡，媽媽說：“就是這樣，還真不如不回來。 上海開車回去，在家度過的時間不在路上，也沒有過夜。 這是關於完成工作。 ”
我笑道：“你來上海不習慣，捨不得住一晚，就像家裡有金窩銀窩一樣，你又逃回來了。 “上個月，我讓媽媽來上海住，不然我岳父岳母就回福州了，她覺得實在不合理，我說她週六早上應該早點來，但她還是週日下午來了，開了個小聚會，第二天一早就回島上了。 說到這裡，母親還不錯：“我承認。 我也在完成工作。 ”
今天的日落在河邊。
黃昏出去散步，媽媽說去年摔了兩次跤，還好沒事，不像鄰居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了一跤，骨折了。 她每次都跟我說沒事，我告訴她不要這樣，不要那樣做，她總是說，“沒事，你得去上班，回來能做什麼？ 你不是醫生。 只要能照顧好自己，我就不想麻煩你。 ”
她說她不想麻煩我，但她不想和我們住在一起。 她毫不掩飾這一點：“我真的覺得這很好。 我和別人的父母不一樣，我怕你會對我說，'媽媽，我們現在不用擔心你乙個人住，來上海和我們一起住吧。 “尤其是我媳婦開口，我怎麼能拒絕呢？” 我說我受不了，要是那種犀利的媳婦來說：'有什麼好住的，這是你自己的家。 這太可怕了，你不能推掉它。 ”
對她來說，這不是“家庭團聚”，而只是一件苦差事：“就算孩子說要孝順，要我幸福，那如果他們真的住在你家，又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呢？ 如果你這樣做了，它可能並不總是讓你滿意。 就這樣被綁起來，別說你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我也是多餘的，在自己家裡還是很舒服的。 ”
其實有一次二叔告訴她：“我侄子叫你去上海，你得去。 聽完媽媽的轉述，心裡就不好了：無論我多麼真心想讓媽媽來上海“享受”幾天，在老人眼裡，這似乎是一種不可推卸的義務——我必須配合演出，給孩子乙個履行孝順的機會。
這方面我從來沒執著過，早上就和媽媽約好了，我就留在辦公室，也不用擔心不開心，反正想來就來，想回去就回去。 她覺得這是最好的：“你不必假裝一家人和睦團聚，這是你的家，不是我自己的家。 你不必因為不夠孝順而感到內疚，我必須感謝你給了我自由。 ”
她不想依賴任何人，她想得很清楚，人是寂寞的，是老的：“你說你一年回來幾次，再見幾次面，有什麼不同？ 我今年七十三歲了，也許我能自己活六七年，然後去養老院，下不了床，就這樣差不多了。 孩子們能真正和他們在一起多久取決於最後一點時間。 ”
所以想到這裡，她也明白，現在的年輕人不想生孩子，“真的沒那麼有趣。 只是她嘆了口氣，她年輕的時候很懶，她覺得長子是個能解釋的兒子，她根本就不想再要乙個孩子，但她沒想到自己現在已經老了，畢竟她還羨慕有女兒的人。
她曾經嘲笑我：“每次我回來，我都會說：'媽媽，你好嗎？ “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我已經七八十歲了，我的生活每天都很沉悶，我不能告訴你你想讓我說什麼。 藍芬的女兒每天都回來，一會兒怎麼做這道菜，一會兒怎麼玩那件毛衣，爸媽個子矮，沒什麼好說的，你好像問大事，沒事就得結束通話電話。 ”
今天吃飯的時候，她又說起這些事情，她停下筷子，想了一會兒：“你要是想開，你女兒可能就不好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為什麼我的女兒必須親密？ 我也是女兒，我似乎沒有特別關心你的爺爺奶奶。 ”
晚飯後，我去鎮上散步，當時是除夕，大部分商店都還在營業。 我喝完了帶回來的烏龍茶，想都沒多想就去超市買了一瓶。 結賬時，媽媽看了一眼，嘆了口氣：“你剛才給自己買的？ 真的很像你爸爸，一點花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