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外土匪
前門火車站正對正陽門城門樓和箭塔，箭門西側是正陽門西站，是京漢線的起點站，夾在兩個火車站之間的正陽門廣場非常熱鬧，交通繁忙，外國汽車、騾子和行人來回穿梭， 夕陽的餘暉給箭塔的壯麗身影蒙上了一層金邊，陳子坤茫然地看著這座巨集偉的建築，似乎被它的威嚴所淹沒。
該死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首都。 陳子坤從舊羊皮褂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四處張望，想找人問問紙上的位址去哪裡。
他的目光被車站出口旁值班室的一幕吸引，腳步也動不了，乙個身穿藍灰軍裝的小兵正在房間裡拆手槍。
這是來自大沽造船廠的大鏡盒，做工精湛，整槍不使用任何銷釘，全部依靠零部件緊密嚙合，質量堪比原裝德國毛瑟商品，沒有兩百大洋外海關不能帶走，但這樣有條不紊地將大鏡拆開擦拭乾淨重新安裝， 桌子上孤零零地躺著乙個青銅柱狀部分。
侍從滿頭大汗淋漓，桌上放著一條英式雙扣寬皮軍官武裝腰帶和棕色皮套，已經用雞油打磨過。
知道了！ 早就憋不住的陳子坤推門而入，二話不說，抄了抄手中的槍，秩序愣了愣，一時不知所措，只見不速之客的手飛了起來，瞬間將大鏡子拆成了一堆零件， 將桌子上的柱狀零件塞進彈簧中，然後迅速將一堆零件組裝成一把槍，連續拉動錘子，扣動扳機，大鏡子的優質金屬零件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鏗鏘聲。
哥哥，那是錘子彈簧頭，下次別忘了。 陳子坤將大鏡子繞著手指轉了幾圈，不情願地把槍管倒過來。
侍從傻傻地接過大鏡子，正想說話的時候，那人已經大步走了。
媽的，你說過多少次要低調低調，就是忍不住炫耀。 陳子坤走得很快，生怕有秩序的人追上來。
當他向前走時，乙個低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喂，大個子，小心點，馬三兒他們想麻煩你。 回頭一看，是乙個瘦弱的年輕人，蹲在地上撿菸頭，微微抬起的臉上掛著一排鼻涕，雙手上全是凍瘡，手裡拿著的錫罐裡已經有半罐菸頭了。
陳子坤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並沒有逃跑，而是走到了車站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遠遠跟在他後面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巷子裡沒人，陳子坤把蓋卷和毯子袋扔到地上，毯子袋掉在凍土上，發出叮噹聲和銀子聲，至少有幾十塊。
咱們先露面幾眼，別藏了，很無聊。 陳正在移動他的手和腳，做熱身運動。
四道黑影搖曳而出，為首的是乙個黑色的胖子，滿臉肉香，一身江湖。
小子，你別跟師父說話，到了三爺的地盤，你要遵守我的規矩，今天你毀了我哥哥的事，說吧。 “黑胖子混在前門火車站一帶，見多識廣，看這年輕人的姿態就知道他是跑步者，所以先試試。
陳子坤指著地上的袋子：“別胡說八道，不收就練，贏老子，五十塊錢的現金是你的，贏不了老子，趕緊把他媽的弄出來。 ”
此話一出，馬三爺大怒，擺擺手道：“皮猴，你上。 ”
皮猴就是剛才偷包的那個白臉男人，他吐了兩口到手心裡，手掌用力一抬，走到年輕人面前，見對方比自己高出乙個頭，頓時又膽怯了起來，回過頭來對黑胖子說道： “三爺，借那傢伙來做。” ”
三爺拿出牛耳尖刀扔了過去，皮猴接過刀，膽子大了，只見對面的小子從老羊皮襖裡拿出一把雪白的單刃長刃刀，那刀有一尺半，刀身又窄又長， 血槽很深，水月燈下寒光閃爍，長刀在他手中靈巧轉動，看來是用刀高手。
皮猴又傻眼了，馬三爺也皺了皺眉頭，他們是混火車站的扒手，欺負老實陌生的外國旅客也沒關係，真的遇到硬茬也只能走動，可是今天卻被栽在了乙個叫華子的傢伙手裡，這口氣實在是忍不住。
就在他騎著老虎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喊叫：“巡邏隊來了！ ”
馬三爺等人從驢子上下來，拱手道：“小子，下次不要交到師傅手裡，我們待會兒再有期。 說完，他的腳底都塗上了油脂。
陳子坤撿起袋子，不屑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哼了一聲，剛才那個正在撿菸頭的年輕人從陰影中跑了出來，豎起了大拇指：“大個子，你真是種了，一對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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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隊沒來？ 陳子坤看向年輕人的身後，恍然大悟，鄭重道：“多謝哥哥。 ”
我叫蕭順子，你呢？ 男孩咧嘴一笑。
我叫陳子坤。 ”
正陽門東站鐘樓上的自敲大鐘響了起來，嗡嗡聲此起彼伏，壓倒了蕭順子說話的聲音。
陳大人，你從哪裡來？ ”
什麼？ “我問你，你從哪裡來。 蕭順子走到陳子坤身邊，大聲問道。
我從奉天來到北京與家人團聚。 ”
你的親戚在哪裡，我帶你去。 蕭順子自告奮勇。
陳子坤拿出一張紙條，蕭順子接過來，好在上面的字他其實都認識了。
東安市場A店3號南北貨陳永仁掌櫃，哎，可惜，這個時辰東安市場關門了，也找不到，你還是先找個地方住，吃頓飯，等明兒去親戚家。 蕭順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是的。 陳先生說。
蕭順子松了一口氣，笑道：“好，你想吃什麼，老豆腐還是紅燒煮？ ”
陳問：“哪乙個好吃？ ”
都很好吃。 蕭順子咽了一口口水。
然後把它們都吃掉。 ”
好吧，我帶你去那裡。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煤氣燈紛紛亮起，兩人走在正陽門外的街道上，聊著天。
陳達，你的短劍是什麼來歷？ ”
那不是一把短劍，那是一把刺刀，日本小金鉤快槍上的刺刀，我見過血。 ”
啊，你殺過人嗎？ ”
不，我是這個行業的學徒，我帶這個東西是為了自衛。 陳子坤有些虛弱，連忙掩飾起來。
哦，嚇到我了，我還以為你......”
這是什麼？ 陳子坤警惕地握住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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