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社會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生活在底層,年輕時趕上裁員潮,買斷自己的資歷,自力更生,創業失敗,失去所有家庭資金,被迫工作,人中年趕上失業潮, 因為年紀大了,根本沒人要他們,他們永遠失業,靠打零工撿垃圾維持基本生活,還每個月從牙縫裡擠錢交社保,日夜盼望著能活到60歲退休,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他們的孩子努力學習了十幾年,終於考上了大學,但現在的大學生已經不是當年的大學生了。
他們是城市下崗工人,有多少家庭下崗後被拆散,又有多少家庭擔心一日三餐? 雖然我不是工廠工人,但身邊的下崗工人看著都傷心欲絕。下崗職工是被犧牲的一代人,下崗後又有多少人不掙扎求生? 有多少人不生活在巨大的痛苦中?
我有個朋友,當年是下崗職工,70年出生,小時候無憂無慮,不愛讀書,父母都是工人,家庭條件好,小學沒畢業,沒考上重點初中,讀書不出來, 他初中畢業後上了一所勞動學校,學習了三年,1988年畢業後直接去了工廠工作。
他在生產線上工作,每天工作8小時,有時加班,算上加班乙個月掙100多塊錢,這在當時已經是很高的工資了。 有了這份工資,他可以去餐廳,搞物,看電影,買物禮,生活完全沒有壓力,生活很舒服。
他訂婚的物件是他的同事,女孩和他同歲,兩人相愛,1994年結婚,1996年生下兒子。
從上班到兒子出生,工資一年比漲,到1996年,他們每人的工資都超過800,一家三口的生活非常幸福幸福。
如果時間就這樣下去,他將成為人生的妥當贏家,但人生不會一帆風順。
隨著工人越來越多,已經達到10000多人,工廠的效率一天比一天下降,已經很難養活這麼多工人了。
1997年,工廠即將改制,國企改革的浪潮來了。 聽說香港老闆買下了工廠,大部分工人都要買斷資歷下崗,每人每年要給資歷1000元的補償。 我倆朋友都工作了9年,每人拿到9000元的報酬,兩人都被解雇了。
如果那9000塊錢用來當生活費,他至少能活8年,生活必需品在當時還是很便宜的,但那個時候,出海做生意賺大錢已經深深扎根在老百姓心裡,他的朋友想在生意上賺大錢, 讓妻子和孩子過上富足的生活,於是他萌生了做生意的想法。
經過多次市場考察,他決定從廣州買賣男士西裝。 他認為西裝貴又有利可圖,於是他一次買了100套西裝,擺攤賣。 每套西裝的購買價格為100元,他以300元的價格出售,如果有還價,最低價格為200元。 他之前考察市場的時候,男士西裝一般都賣在500套以上,他以為賣300套就搶光了,沒想到人家會買,因為男士的錢是最難賺的,男人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錢,賺錢不好,也不願意花, 自己的錢都花在了老婆兒身上,然後一套衣服300元就有點貴了,當時商品房一平方只有500元,超出了大多數人的消費水平,還有一點,如果是有錢人買一套西裝, 他一定要去品牌店買大牌子,他們不會買一套幾萬塊錢300元的衣服。
結果,只售出了 100 套西裝。
四五套,這次虧了9000元的下崗補償,然後賣了乙個月,也沒人買。
這一次,投資和生意淨損失9000元,男士西裝有90多套,一下子賠了那麼多錢,這對年輕夫婦打了起來。
我們幾個好朋友每人給他買了兩套西裝,雖然我們不缺西裝,但他每套收費100元,就算幫他,讓他少虧錢,於是他又賣了10套,拿回了1000元,剩下的西裝都徹底丟了。
他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但他沒有死,總結了自己失敗的教訓,認為自己不應該做男人的生意,男人的錢是最難賺的,孩子的錢是賺得最好的,他賣的是兒童玩具。
他從保定百溝小商品批發市場購買,賣兒童玩具,各種小型遙控車、電動跑車、組裝玩具、各種女孩玩的娃娃,還有溜溜球等很多孩子喜歡的玩具,他翻了一番***這次在超市租了乙個攤位, 月租金1000元,展位費半年支付,6000元。這一次,他一共投資了12000多元,還不夠放兩個家庭的下崗補償金,他用了3000多筆存款,現在家裡的錢都賠光了。
剛開一家還好,一天能賺200多塊錢,但賣兒童玩具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下崗職工,同質化嚴重,導致競爭激烈。 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的超市賣出了十幾件兒童玩具,而剛開業時只有三件。 為了賣得更多,這些商家爭先恐後地降價,利潤率從開盤時的100%下降到不到10%。
比如以前,一輛遙控車賣100元,能賺50元,但現在同一輛車賣一輛只能賺5元!
不僅利潤率低,銷量也少,所以很多商家瓜分市場,銷售懸崖**,去掉展位費,基本不賺錢,白幹乙個月! 最好找個班級。
他賣了一年的兒童玩具,虧本賣掉,然後退出了。
這期間,家裡的開支有點大,兒子的奶粉、公尺粉、尿布、嬰兒車、童裝錢,再加上孩子的醫療費,經濟壓力越來越大,孩子感冒了,花了幾百塊錢。 妻子不能出去打工帶孩子在家,他掙不到錢,還賠了很多錢,於是兩人爭吵多了,感情出現了裂痕。
在社會的錘子下,他想找份工作打工,但在體制裡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去小私人作坊打工,但他乙個月只能掙200元,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200元連一輛嬰兒車都買不起來, 而且他花了500多元給兒子買了一輛好兒童推車!
習慣了800多元的薪水,再也看不起200元的工作了,所以他想找乙份錢少一點、環境好一點的工作,但這種工作需要人脈,沒有人脈的普通人能找到嗎?
後來,他應聘了一名藥品推銷員,銷售感冒藥和製作感冒藥的原料,主要是人造牛黃和水牛角濃縮粉,還需要去其他中藥廠和藥店銷售,乙份合同從簽訂銷售到收回貨款都是同乙個推銷員負責的, 追回的款項有5%的佣金,不能收回的款項扣除5%,基薪是合同的標的,底薪200元,差旅費都包含在佣金中,不能自己掙錢支付。
朋友不擅長口才,他只想挑戰自己,也想鍛鍊自己,他夢想著籤10萬元的大單,自己掙5000元,讓老婆兒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的第乙份合同是和承德市的一家中藥廠籤的,他賣了一萬塊錢的貨,先是佘某的賬,當時全是佘某的賬,三角債很嚴重,第二份合同寄出去後,他就可以給第乙份合同的錢了,已經不錯了!
第二個月,他籤了2萬元的合同,貨物寄出去了,真是不錯,中藥廠結算了第一筆錢,這樣他就賺了500元的佣金,差旅費還剩下300元,他非常高興。
第三個月,他寄出了2萬塊錢,可是第二筆錢沒有到,他親自去了中藥廠,才知道中藥廠的銷售被其他公司持有,他們沒有及時結算,乙個月都沒有給錢, 而他們自己的推銷員也跑出來要賬,讓他等幾天,等錢一收回就給他2萬元。朋友只好在承德等著,同時來中藥廠問賬的人也不少,都留下來等著,不敢回去。
這半個月,他只帶了500塊錢,在酒店一天20塊錢,剛開始吃飯的時候,他就可以去飯店點乙份8元的魚味豬肉絲或12塊錢的烤茄子,喝一瓶啤酒,吃一碗公尺飯。
這第二筆錢又籌了1000塊錢,實在是太辛苦了,要錢跟孫子一樣,一點尊嚴都沒有。
又過了乙個月,第三筆付款沒有到,好在他沒有繼續供貨。
時間不短,沒有付款的訊息,廠又讓他要錢,他又去了中藥廠,這次中藥廠廠長直接說,企業不好,外面欠他們的錢還不回來,他們欠第乙個商家的錢也給不了, 公司快要倒閉了,不能給錢,現在還有點藥,沒藥可以抵銷賬,再晚也沒什麼。
朋友看到其他**商家也在用藥抵銷賬目,於是就聯絡了廠家,廠家允許藥品抵銷賬目,但成績不見了,最後朋友拉了一車藥回來,還不錯,中藥廠派車送他回去。
工作了幾個月後,我賣藥沒有賺到錢,所以我的朋友辭職了。
近兩年來,越來越多的工人被解雇,越來越多的農村人搬到了城市。
朋友賣過蔬菜,賣過冷食和冷飲,沒賺到錢,後來花了500塊錢買了一輛人力三輪車,拉著人和貨,十公里拉著乙個人才5塊錢,拉著一輛車的貨二十塊錢,一天掙乙個辛苦錢,一天能賺七八十塊錢, 但市管部門查到要扣留這輛車,每次扣車罰款200元,交好罰款後方可把車拿回來。他一年兩次被城管拘留,罰款400元!
轉眼間,兒子上幼兒園了,朋友接送孩子,送完孩子後,我就去拉工作,然後在點上接,接孩子做飯,晚飯後再出去拉幾幹活。 他的妻子也找到了乙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月薪400元,那是在1999年。
2005年,踩著人力三輪車拉車幹活的人比比皆是,現在10公里的人從5元降到了3元,拉一車貨的價格從20元降到了10元,朋友一天的收入也從七八十元降到了二三十元!
有一次他接到乙份工作,500斤運貨到8公里外的乙個地方,說20元,然後老闆問乙個長得像農民找工作的人,這個人40多歲了,直接報價10元**,工作就被人搶走了。 農民辛苦耕種一年掙不了幾百塊錢,去城裡幹苦頭也不比種地難,幹活掙10塊錢遠比在農村種地掙多錢,所以人家10塊錢可以幹,5塊錢幹! 城裡人比農村人更辛苦,總是願意下拜,這也是城裡人卷不上農村人的原因。
2008年,我靠三輪車乙個月掙了500多塊錢,這時民營勞動密集型企業開始增加,工資慢慢漲起來,朋友不再踩三輪車,進了工廠,每天工作10小時,每週休息1天,掙了1000元。
自從97年被解雇以來,雖然對他們兩人來說很困難,但員工的社保一直堅持購買,剛下崗的時候,社保每年只有1300多元,2008年是5000多元,11年已經翻了兩番多, 社會保障的壓力越來越大。
2010年,我朋友的父親死於腦梗塞,2015年,他的母親死於肝癌,沒有人支援他。
雖然沒有人補償他,但這些年來,他的工資也從1000元漲到了3000元,妻子的工資也從400元漲到了2000元。
2015年,兒子考上了本科三年級,主修電腦科學,學費每年1.5萬元,加上生活費,每年3萬元,這讓夫妻倆的壓力更大。
為了供養兒子上大學,他在工廠兼職做夜班保安,每個月多掙1000元。
等到兒子長大了,到了伴侶的年齡,夫妻倆商量著要攢錢給兒子買房娶老婆,但面對高昂的房價,根本買不起房子,只能想象有一天房價會暴跌, 他們會買房子,然後上車。
2019年,兒子大學畢業,沒有合適的工作找,就準備參加公務員考試,報名了公開考試班,花了3萬元,卻沒有被錄取,第二年他考了,但還是考不上,就找了一家裝修公司做設計, 但工資只有3200元,沒有五險一金。
疫情後經濟不景氣,先是妻子工作的餐廳倒閉了,好在妻子沒多久就退休了,退休金2000多元,服務了32年。
2023年5月,他工作的民營小廠也倒閉了,他丟了工作,沒有收入。
丟了工作後,找了不少廠,但廠家認為他年紀大了,沒本事,就不肯他了,就去勞務派遣公司找了乙份保安員的工作,保安員也不想超過50歲, 最後還找到了乙份掃街工作,工資1800元,顯然不夠生活。
2023年,職工社保將漲到10006元,繳納社保後,他手裡還剩下400多元。 由於長期透支健康,他不能再打兩份工,只能在閒暇時間撿破爛賣,月收入200元。
2023年10月,兒子工作的裝修公司也倒閉了,兒子也失業了,找不到工作,只能靈活就業,兒子現在在做代司機,收入也不穩定,平均每月3000元。
他勸兒子也給員工繳納社保,但兒子堅決不肯發,說現在壓力太大,以後能不能活到退休還不確定,退休後肯定至少65歲,不確定性太大了。
唯一困擾他的是,他的兒子從來沒有女朋友,我猜他們的家庭太窮了,沒有乙個女孩願意嫁到他們家裡受苦。 我也經常勸他,我兒子沒有女朋友也是對你老夫妻孝順,如果他找女朋友結婚,你至少要背負100萬的債務,到時候你就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慢慢地,他也松了一口氣,覺得兒子的路讓他自己走了,出身貧寒也是不對的孩子,不知道以後還要忍受多少苦,不結婚也沒什麼壓力。
支撐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是退休,還有6年多的時間,他每天都盼望著退休,總覺得這6年太好了,哪怕失去了6年的生命。
他現在病了,三高和頸椎病,腎功能不全,希望他不要再失業了,能活到退休。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夫妻倆雖然一路磕磕絆絆,但感情並沒有完全破裂,妻子至今沒有提出離婚。
我的朋友是國有企業6000萬下崗職工的縮影,相信還有很多下崗職工比他更艱難、更悲慘。
為了支援改革,企業職工下崗自生自滅,為國有企業改革犧牲了自己的利益,做出了巨大貢獻。
下崗,這個詞真是發明了! 被解雇意味著還有上班的可能,而不是失業,這意味著落車再上車。
下崗是時代的產物,不管是什麼原因,下崗職工及其家屬的辛勤付出,讓中國今天光彩照人,但今天還有很多人還沒有退休,生活貧困,希望能給予他們幫助和關懷,希望全國人民走向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