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乞力馬扎羅山腳下建立野生動物保護區會與周圍居民產生嚴重的利益衝突? 保護區和國家公園被人為地與公眾的利益分開,但我們可以保護生物多樣性,以相互相容的方式發展經濟。
製片人:格致講壇。
以下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與生物圈計畫前秘書長韓群利的講話實錄:
大家好,我是韓群力,很高興有機會來到格致解說。 今天的題目是“共生世界”,將從人與生物圈計畫和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路的角度分享我的一些經驗和觀點。
在生物圈中,人是關鍵。
1971 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建立了人與生物圈計畫(MAB),其概念基於 1968 年世界第一屆生物圈大會。 當時,來自數十個國家的科學家就世界日益嚴重的環境問題和不可持續的資源利用問題進行了深入探討,提出了20多項重要建議,並達成了一系列共識。
他們指出,生物圈是乙個系統,對其各部分的干擾最終會影響整個生物圈,因此自然資源利用的規劃必須以綜合和跨學科的科學研究為基礎。
這一認識伴隨著乙個新的重要想法:人類是生物圈中的關鍵因素。 自然資源的管理不能僅靠自然科學技術來解決,必須考慮社會科學,包括經濟學、政治學、法律和心理學。
還有人指出,必須修復生物圈的受損部分,並應盡可能提高其生產力。
在教科文組織內部,人與生物圈計畫的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路(WNBR)和《世界遺產公約》的自然遺產部分是生態系統保護、研究和可持續利用管理的兩個主要國際合作機制,它們之間存在一些重疊。
生態系統=>生物圈=>人與生物圈。
在人與生物圈科學計畫中,我們已經從生態系統、生物圈轉向人類在這個生物圈中的決定性核心作用,這是 1968 年大會所強調的,這是乙個科學概念的進步。
到1974年,國際上已經建立了許多型別的保護區,如自然保護區、世界遺產、國家公園等。 這時,《人與生物圈》提出了一種新的生物圈保護區模式。 這意味著我們需要走出傳統的遷地和遷地保護植物園、動物園或野外封閉的生態系統保護區。 這些機制當然很有價值,但如果要考慮整個世界生物圈的可持續性和安全性,就必須超越傳統視角。
教科文組織建議尋找世界上最具生態代表性的地方,並建立乙個國際網路來共同努力。 同時,還提出,生物圈保護區不僅要加強生物多樣性的保護,還要在保護區內開展科普、科學研究、環境監測,支援與生態系統相關的周邊地區的經濟環境發展。
在保護人民的同時,絕不能忽視人民。
已完成:20%。
這種新正規化從封閉保護到人與自然的深度融合和互動有兩個具體的例子:乙個是非洲肯亞的安博塞利,另乙個是印度尼西亞的西比魯群島。
1989-1994年:保護與當地居民相矛盾。
肯亞的安博塞利生物圈保護研究是我加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後的第乙個專案。 名單上的一位非洲專家是肯亞第乙個國家公園的負責人,另一位是肯亞大學生態學教授奧加尼。 他們現在都還活著,我有幸和他們一起工作了幾年。
安博塞利是乞力馬扎羅山腳下的重要野生動物保護區。 我最初的想法是利用遙感和GIS來準確描述安博塞利,因為當時的生態系統已經退化,我想知道為什麼這裡會退化。
經過深入討論和溝通,我們最終發現,當地的主要問題是核心區的保護目標與周邊群眾的利益存在嚴重衝突。 中國西雙版納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從歷史上看,馬賽部落與保護區內的動物共存。 然而,在建立保護區和國家公園後,當地人民並不同意保護的目標。 因此,當大象和許多其他遷徙動物經過他們的地區時,特別是造成破壞時,部落成員的行為不利於自然保護。
我們討論的最終結果是,雖然保護很重要,但群眾的利益不能完全分離,必須共享利益,至少要將野生動物旅遊的20%的效益返還給周邊人民,才能支援保護工作。 還必須為當地人民提供就業和培訓機會,並讓社群代表參與保護區的治理和管理。 從那時起,生態保護區與當地人民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善。
1998-2001年:傳統保護制度的作用。
另乙個例子是西比魯島生物圈保護區,位於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以西約150公里處,是島嶼鏈中最大的島嶼。 這裡的小島有重要的熱帶雨林、沿海地區、低地森林和濕地,但其他島嶼卻相繼被砍伐,只剩下西比魯島。 這裡有非常重要的森林生態系統,有4種長臂猿,有很好的紅樹林,有熱帶雨林,是乙個非常罕見和非常重要的地方。
與傳統的保護區不同,這種保護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歸功於當地曼塔維部落社群的堅持。 他們與保護區合作,抵制了伐木公司的壓力。
記得有一次,我舉辦乙個30多人的研討會,被一家伐木公司撞了,70多人一下子衝進會場,會場亂得差點要報警解決問題。 因為伐木者和原住民的利益存在嚴重衝突,所以有伐木公司多年來一直花錢看守那裡,他們想砍伐森林,讓原住民出售森林權。
最終,我們找到了乙個解決方案,讓伐木者與保護區建立了友好的關係,保護區得以生存。
這整個經歷在某種程度上顛覆了我的自然保護概念。 過去,我們以為自然保護區和國家公園只有科學家才能確定,而由於科學家的努力,這些生物多樣性才成為今天的樣子。 西比魯島生物圈保護區的情況並非如此。
後來,我發現東南亞和更多的發展中國家也有類似的情況。 在很大程度上,保護物件是由祖先以不同的方式和不同的知識體系來維護的。 因此,人與自然的關係應該更加“開放”,正如人-生物圈計畫中提到的。 這並不是說我們要放棄核心規劃,這根本不是。 相反,它是關於考慮到人與自然之間這種深刻而不可分割的聯絡。 我們必須用科學的方法實現現代化和有效管理。
保護和發展可以兼而有之嗎?
已完成:50%。
1995年,《人與生物圈方案》提出,生物圈保護區應成為全世界可持續發展的典範。 再舉兩個例子。
1996-1997年:在柬埔寨建立洞里薩湖生態保護區。
柬埔寨中部的洞里薩湖是乙個巨大的濕地,是東南亞最大的野生水鳥棲息地,具有重要的保護價值。 此外,這裡的水生生物、生態景觀、水生生態系統都非常重要,尤其是這裡的水生態系統對湄公河流域和整個柬埔寨影響很大,在防災減災方面具有季節性作用。
這個地方的保護價值是顯而易見的,但它也是當地漁業生產最重要的區域。 洞里薩湖是世界上生產力最高的淡水生態系統之一,柬埔寨周邊五個省份有超過120萬人以捕魚為生。 資料顯示,三分之一的柬埔寨人依靠洞里薩湖生態系統的水產養殖來攝入蛋白質。
因此,如果洞里薩湖被指定為生物圈保護區,農業部漁業局將堅決反對,旅遊業界不會同意,業界意見不多。
那該怎麼辦呢? 我們與當地**進行了多輪、長期、非常深入的討論。 我記得上一次我去敲定計畫時,我在一周內拜訪了五個部委的部長。 最終,柬埔寨**同意自然保護、生物多樣性保護和經濟不必相互對立。 如果對鳥類棲息地和保護區採取適當的監管和法律措施,就很有可能實現平衡的目標。
後來,柬埔寨**頒布了一項法案,使洞里薩湖生物圈保護區成為東南亞淡水生態系統的典範。
另乙個例子是越南的吉婆島生物圈保護區。 吉婆島最初與下龍灣一起被宣布為世界遺產,但在國際評估中,由於這裡的生產和資源利用,它沒有被批准。
為什麼沒有通過? 因為評估發現,這個地方人太多,生產太多,有鹽業、漁業、農業等,不夠純淨自然,所以不足以滿足世界遺產地高標準的自然美景要求。
因此,越南希望吉婆島能夠申請成為世界生物圈保護區。 人與生物圈計畫專案認為這是乙個很好的案例,因為美麗的景觀、喀斯特森林、紅樹林、海草床和珊瑚礁的生物多樣性,與當地人民的生產非常協調。
最終,吉婆島被成功地納入了生物圈保護區網路。 在《馬德里行動計畫》實施前後,許多人與生物圈計畫代表團訪問了該地區,這是乙個非常成功的案例。
這兩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案例告訴我們,保護和發展的利益不一定是相互對立的,可以找到共存的方式。
文化是保護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已完成:70%。
到 1995 年,人與生物圈計畫已將文化和生物多樣性作為生物圈保護區的發展目標。 我們不僅需要保護生態,還需要保護與生態相互依存的文化多樣性。
這是位於伊朗扎格羅斯山脈中部地區的德納生物圈保護區的乙個非常好的地方,那裡擁有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 但當他們在2010年宣布時,他們沒有提到當地的游牧部落。
事實上,這些游牧部落對資源利用和分割槽的理解與科學家不同。 他們對當地生態系統生產力的季節性變化有很好的了解。 我們去了實地,經過調查和與這些部落成員的對話,我們最終建議**修改他們的申報計畫。
我記得我們中國在哈馬和生物圈保護區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只有將鄂溫克人的馴鹿生產實踐納入保護區,我們才能取得成功。
人與生物圈計畫認為,生物多樣性和文化多樣性是密不可分的。 我們的工作不僅是保護珍稀動植物物種,更是保護傳統生產、生活方式和相關文化表現形式,也是我們追求美好生活的重要元素。
長期以來,我們還在歐洲推動跨界保護,即在地理上被國界分隔的生態系統。 過去,波蘭、捷克共和國和斯洛伐克以及斯洛伐克、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的生態系統相互獨立管理,有時使用鐵絲網,導致動物種群發生變異。
建立跨界生物圈保護區。
* 圖為義大利和法國的兩位部長在教科文組織副總幹事的見證下在阿爾卑斯山建立跨界生物多樣性保護區。 右邊的地圖上是特里菲尼奧跨界生物圈保護區,它橫跨美洲三個國家:瓜地馬拉、宏都拉斯和薩爾瓦多,這是我在離任前幫助推動的乙個專案。
我們仍在行動中。
完成:90%。
我於 2013 年接任人與生物圈計畫秘書長一職,不僅要提出具體案例,還要領導制定人與生物圈計畫的新路線圖和發展願景。
經過幾年的努力,我們終於達成了重要共識,即《利馬宣言》,以及人與生物圈計畫十年戰略和全球行動計畫。
請允許我引用其中一句話:“我們的世界應該是乙個人們意識到他們共同的未來和與地球的密切聯絡,並意識到他們的責任和共同行動,以建立乙個與生物圈和諧相處的繁榮社會。 “生物圈保護區的工作與我們的發展息息相關,也完全符合我們追求生態文明、建設綠色健康繁榮社會的目標。
正是在秘魯利馬,非洲代表團在秘魯利馬會議結束後蜂擁而至,與我們合影留念,慶祝這一新的共識。
隨著我們繼續在全球範圍內尋找過去無法看到的重要生態系統,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特別是在氣候變化的情況下,我們將繼續推動生態價值的實現,發展綠色經濟。 要把“綠水青山是無價之寶”真正落實到發展實踐中來。 要充分挖掘生態產品在生物圈保護區的價值,重視、挖掘、保護和弘揚傳統農林牧漁業產品,以及傳統生產、資源管理知識和非物質文化遺產。
我們還需要加強生態修復和重建。 本案是越南胡志明市外7萬多平方公頃的紅樹林,但在越南戰爭期間被美軍化學**完全摧毀。 經過幾十年的不斷耕種和自然恢復,它現在是乙個欣欣向榮的系統。 這是聯合國系統首次將曾經被完全破壞的生態系統納入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路。
人類既然可以危害生物圈,也應該有能力和責任去修復和重建受損的生物圈。
這裡是中國內蒙古的賽罕烏拉,通過休耕放牧的方式,使自然保護成為當地經濟發展的動力,這是非常寶貴的經驗。
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路自1976年正式啟動以來,在134個國家擁有738個成員,形成了聯合國系統內最大的生物多樣性保護網路,覆蓋了生物圈的主要生態系統型別,面積超過700萬平方公里,人口超過1億,以及極其豐富的文化多樣性和不同的發展環境。 是生物多樣性保護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平台。
2025年,由中國主辦的第五屆世界生物圈大會將在杭州舉行。 我們應該以此為契機,共同為生物圈的未來制定乙個科學框架。
決定生物圈的關鍵是人類!
謝謝! “格致論道”,原名“自我格致論道”,是由中科院發起,中科院計算機網路資訊中心、中科院科學傳播局聯合主辦,中國科學博覽會承辦的科技文化論壇。 致力於非凡思想的跨界傳播,以“學於物”的精神,著眼於科技、教育、生活和未來的發展。 獲取更多資訊。 本文出自“格致論壇”**自言自語),*轉載請註明出處,未經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