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簡博贊之死

Mondo 社會 更新 2024-03-03

簡伯贊、戴淑婉和夫人。

1964年,我從福建考入北京大學歷史系,到校後大一複查時,發現自己得了肺結核,不得不休學,第二年又可以繼續學業,於是轉入65年級。

1964年,我在北大歷史系呆了乙個多月,對64屆同學有了更多的了解,也了解了當時系的領導和老師。

他們都是我欽佩的學者。

我第一次見到簡先生是在1965年的迎新會上,我不記得他是否教過我們這些新生,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1966年春節過後,歷史系到昌平縣北太平莊打工學習,在太平莊的一座大平房裡召開動員大會,後來當食堂、資料室、會議室、桌球室。

出席會議的有三個多月後自殺的鄧拓、陸平和彭培雲,簡先生也出席了,他不記得說了什麼,會後就離開了。

駐紮在太平莊的張志蓮先生在一年級時也教過我們八個人的法語,而劉自強先生曾在歷史系和國家政治系教過16名學生,後來才知道她是梅一琦先生的兒媳婦,梅一琦的丈夫梅祖妍當時在清華大學任教。

第65屆學生入學前後,中國的文學、歷史、哲學、文藝即將到來。 事實上,對錢學森史學觀點的批判已經開始。

1965年12月8日,戚本禹在《紅旗》雜誌上發表一篇題為《為革命而學史》的長文,將矛頭指向簡伯贊,尖銳地批評了簡伯贊先生所說的歷史主義和讓步政策。

1966年6月1日,聶元子等人的大字報刊向全國廣播,在太平莊打工、還在研究四清的歷史系師生,高年級都回到了學校。

直到1968年秋,工宣組宣傳隊進駐北大後。

1968年11月下旬的乙個下午(因為我沒有寫日記,具體日期記不起來了,除了下面文字中的確切日期,其餘都是大概的),李傑,駐紮在歷史系的工人宣傳隊隊員(他負責歷史系工作人員的專案工作, 後來聽說他以洩露被檢查物件的案情為條件向被檢查物件索要財物,並在事發後在檢查他時自殺。我不禁感嘆,駐紮在北大關大傷了他)突然把我和64級的胡景亮叫到他位於38寨一樓的辦公室,說王光梅的專案組要審問簡伯贊,要我們兩個配合。

吩咐我們立刻去小東門等他們,以後有什麼情況直接向他(李傑)匯報。 至於我們是否以簡博贊特遣隊的名義行動,根本沒有提及。

此時,工軍宣傳隊進駐北大已經四個月了,他們已經完全控制了北大“文革”的一切活動。

我們倆立刻趕到小東門(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我們去清華大學的時候進進出出過這個門),很快一輛車來了,乙個士兵從警衛室下來,介紹自己是劉旺的特遣隊,明武忠,我們告訴他,是勞工部宣傳組要我們配合他們的工作, 然後上了車,開到了燕南公園。

車上沒有談話,正好是**要對***做出政治結論的時候,劉旺專案組的名字讓我們感到很克制。 車裡只有兩個人,除了司機。 吳忠顯然是負責人,大約45歲左右,個子不高卻很強壯,有著軍人的殺氣。

這是我第一次去簡家,後來才知道是燕南花園64號,走廊進門,外面的房間是護士家(有很多資料說護士姓杜),護士只負責登記訪客單位, 訪問的姓名和時間。

中間的房間是錢先生和夫人的臥室。 談話基本上是在房間中間進行的,基本上是吳忠和錢先生之間的談話。 吳忠沒有嘶啞地尖叫,也沒有像一些人說的那樣掏出手槍拍桌子。

內容主要介紹簡某在抗日戰爭爆發前參加國民黨與共產黨談判的一些活動,以及一些相關人物。 我雖然是歷史系的學生,但對這段歷史一無所知,只記得問過陳曉岑和陸振宇的名字,我們根本插不上,只聽了整個過程。

根據後來的一些訊息來源,這一天應該是11月22的下午。 之後,吳忠來北大幾次,但簡先生守口如瓶,審訊陷入僵局,每次吳忠來,都會通知我和胡二人去簡家,吳仲沒有來,所以我們根本不會單獨去審問, 因為我們無法理解習安事變之前國民黨與共產黨談判的歷史。

大約在12月初,吳忠要求我們檢查錢的檔案,尋找突破口。

一天下午,我和胡景去了三院二樓的乙個房間,那裡是當時歷史系的所在地。

突然,一封只寫在普通信紙上的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封信是1950年代叛亂期間寫給北大的,沒有信封,所以不知道具體收件單位。

寫信人是一位女性,她當時在陝西省的乙個單位工作,這封信的要點是:她是江浙人,抗日戰爭爆發前,她還是個年輕人,出於對歷史學家簡伯贊的欽佩,去南京向簡博贊請教, 住在錢家,簡指導她學習歷史,並告訴她,她正在為國民黨和共產黨代表之間的談判搭建橋梁,國民黨方面出面的是曾揚福,中共方面代表是周小周,還有陸振宇。

她還看到了在簡家參與談判的周小舟,**很黑很粗獷......

當我找到這封信時,我仔細讀了兩遍,不禁暗暗驚訝。

首先是女人寫這封信的動機。 二是以簡的身份,在裡面安了十幾年的檔案裡,竟然有這樣一顆定時炸彈。 第三,憑直覺,我不能懷疑信中所寫內容的真實性。 雖然當時對這段歷史了解不多,但從未聽說過曾揚夫的名字。

幾十年後,我才看到有關資料,才知道國民黨和共產黨代表之間的談判始於1935年11月,一直持續到1936年9月,當時曾陽福時任鐵道部政治司司長和新道路建設委員會主席。

1935年12月,曾揚福當選為國民黨第五屆執行委員會委員、國家建設委員會委員。 次年夏天,他以國民黨代表的身份,在南京與中共代表周小舟、張子華舉行了初步會談。

我猶豫了一會兒,把信拿給胡景亮看,我們一致認為這可能是他們需要的材料,吳忠再次來到北大時,我們告訴他有這樣一封信,看完後,他把信帶回了專案組,重製了幾份才來北大, 並給我們看了翻拍版,然後去找錢先生。

這一次,吳忠態度強硬,雖然沒有直接把信拿給簡看,但他指著寫信人的名字,讓簡把材料寫出來交給我們。 然後他和我們一起去了歷史系的宣傳隊,要求將簡隔離和看守。

但是,宣傳組可能不買賬,也可能怕惹麻煩,所以沒有採取監護措施。

第二天下午,按照吳忠的要求,我們去錢家拿了懺悔材料,他寫了兩張多紅格字的稿紙,大概1000字左右,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錢先生的筆跡,字寫得很認真,但並不漂亮, 而且我仍然認為:大學的話不是很好。

但看到內容後,不禁暗暗驚訝,他還是推卸了政治方面,但對寫信的女人,卻寫得很詳細,並承認自己當時年輕可笑,和她有不正當關係,後來她結婚成家, 於是她斷絕了聯絡。

看完資料,我和胡景亮正要拿著資料離開,簡先生跟著我們走到走廊,拿了一盒快吃完的飛馬牌香菸,拿出一支點燃,對我們說:跟勞工宣傳隊談談,再給我一些生活費, 戒完菸後,我沒有錢買東西。

但我也想戒菸。 我們安慰他:是的,**在**全會上說,我們要給你一條出路,勞工宣傳組應該盡快落實。

根據簡家人探訪的登記,這應該發生在12月16日下午。

12月18日下午,他們再次來到北大。

我們把錢的供詞材料交給了吳忠,吳忠看後很不滿意,於是又陪他們去了錢家,因為吳手裡有間接證據證明簡參與了國民黨和共產黨代表談判的聯絡工作,於是吳忠說: 你不認為你可以掩蓋世界上人們的眼睛和耳朵。

簡先生伸出手說:我的手這麼大,怎麼能捂住天下人的耳朵和眼睛? 我不記得別的了。

當天下午的審訊拖了很久,氣氛緊張。 19日,簡博贊夫婦自殺的訊息傳出部門。 我們都聽說了他們的後果等等。

大約乙個星期後,一天早上,勞動部宣傳組通知我和胡景亮去哲學樓的某個房間,我們聽從命令去,大房間裡坐著很多人,學校勞動宣傳隊副組長魏秀如開始傳達關於錢先生自殺的會議精神, 會議由王東興和謝福之主持,對吳忠的批評很嚴厲,說:你們劉王專案組犯了很多錯誤,**的罪名很清楚,你還想幹什麼。

訓斥了他一頓,讓他站起來,說:**剛才說你要給簡伯贊、馮友蘭等反動學術權威出路,你逼簡伯贊死了,你對***不忠。

吳忠可能是想減少自己的錯誤,在會上,他居然想把責任推卸給我們兩個人,無中生非說北大的兩名學生也逼供了。 王和謝說,學生也應該接受檢查。

會議結束後,我們回到翟38號宿舍,胡景亮寫了乙份檢查,違背自己的意願承認自己沒有執行讓路政策,對***云云不忠,我看完後籤了名字,一起去哲學樓交給學校工作宣傳組, 它被通過了。

1970年3月,我離開北大去南方打工,以後沒有人要我談這件事,我也把它藏在心裡,從來不跟任何人談,主要是因為牽扯到老師的私隱。

近半個世紀前。

我也走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上,總會想起以往的各種經歷,尤其是“文革”中的事件,回想起“文革”,我繞不開錢先生的逝世,我總想,作為乙個有著非常豐富的人生閱歷和融合古今變遷的書生, 他熬過了三年多的苦難,並獲得了保護諾言的最高權威,為什麼他逃不過那場劫難?

在結束自己和妻子的生命之前,他是如何權衡利益並覺得自己注定要失敗的?

今天,我們的主流**和影視文學作品對1935年11月開始的國民黨和共產黨代表的11個月會晤給予了非常積極的評價,認為它為國民黨和共產黨的第二次合作奠定了一定的思想基礎。

還是年輕時洩露了自己的個人私隱,讓他覺得自己沒有面子? 各種疑惑常常糾纏在我的腦海中,引起我的思考。

我認為這些問題只有放在文化大革命的悲劇性政治舞台上才能得到回答。

2015年4月,在北大同學聚會上,我得知我的大學同學王福興正在北大寫個人回憶錄,想談談“文革”期間鐘伯贊夫婦的冤枉自殺,我告訴了他們這個歷史事實,還有王福興和馬雲龍, 這裡的中文系前輩,讓我以歷史學家的責任感,把這個從未公開過的歷史事實記錄下來,讓我下定決心把這個歷史事實寫下來,順便糾正了一些不準確的說法。

原文發表於《南方周末》,2015-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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