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竇仙君。
搬進長慶胡同時,第一印象是陶叔叔家後面的三棵大楊樹,它們有1000英呎高,遮風擋雨。
巷子裡有四戶人家,我家在巷子的最裡面,朝南朝北,陶叔叔的房子在巷口的南北兩邊。 陶叔叔家有三個女兒和乙個兒子,屋子裡煙火爆竹濃,天天進進出出,比起其他兩個是兒子的家庭,也比較容易親近。
剛搬到雲端的時候,家裡蓋了新房子,剩下的一些柴屑要砍成柴火,家裡沒有工具,就不顧一切地去陶叔叔家借用。
陶阿姨直接領著我去問陶叔叔。 陶叔一句話也沒說,用很鄭重的語氣高興地回答我,好,我借給你。 那時候我覺得很正常,不是所有的鄰居都是這樣,用什麼,給對方,有借。
這件事鬧了好多天,我聽說陶叔家的日子,也就是外交政策,和滿清王朝的“自封”很像。 就算他家破例,也是中心化制,陶阿姨不算。 難怪我去的時候,陶阿姨要帶我去見陶叔叔。
陶叔叔家的鐵門結構也與其他房子不同,它是全封閉的,乙個手掌大小的鑰匙孔也被嚴密地蓋住了。 手杖高一人以上,東西兩棟房子只有兩簷露在外。
後牆外的幾棵大楊樹,像是端莊的侍衛,每天守衛著陶叔叔的房子。 此外,藤條外還有一堵密密麻麻的榆木牆,即使冬天落葉,也依然像牆一樣守衛著陶叔叔的房子。
陶叔叔的房子總是戒備森嚴,很難不猜到那裡的日常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但是,牆面再密,都會通風,每天都要開門住。
陶叔叔家的三個女兒都是陶叔叔的兵,陶叔叔指揮若定。 冬天買煤的時候,陶叔叔家的小女兒剛好夠坐小推車高,還要參加勞動。 從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的嘴裡,聽不到任何反抗的聲音。
孩子們能扛鐵鍬,能推車,大家什麼都用不了,用小的,覺得只要能喘口氣,就能幹活,門口那堆像山一樣的煤堆,半個小時就被陶叔叔的運輸大軍運走了。 堆積煤炭的胡同也被清理乾淨了,如果不是煤面滲入土壤,感覺巷子裡什麼都沒發生過。
在胡同裡住了幾十年,見到陶叔叔最多的是在早上。 我每天早上鍛鍊,沒有乙個會比陶叔早。
陶叔叔家的榆木牆總是一張臉,陶叔叔的眼睛和尺子一般都使榆木牆保持恆定的厚度和高度。
榆樹牆很難打理,人睡在樹上卻不睡覺,榆樹在生長期永遠像個孩子。 陶叔負責剪掉拔毛的、不聽話的、綠油油的、蓬鬆的小鬍鬚。
陶叔每天都在用一把大剪刀,讓一排大楊樹的常青小巷多了一幅耀眼的園林景觀。
秋天,小巷裡經常吸引孩子們去撿楊樹的落葉。 孩子們撿起最大的葉子,去掉葉子,只留下葉子莖,兩隻手玩一場戰鬥遊戲,名為“樂寶陀”。
孩子蹲在樹下,雙手抓住樹梢,和另乙個做同樣事情的人交叉,然後折斷了。 每天放學後,巷子裡都聚集著成堆的孩子,原本勤勤懇懇的陶叔叔也不因此急著打掃巷子,直到樹葉枯萎,孩子們不再玩耍,才出來做。
雖然經常見到陶叔叔,但交流不多。 太過嚴肅的陶大爺,總是給人一種壓迫感,和陶大爺當了十幾幾十年的鄰居,從來沒有真正去過陶大爺家坐坐過。 我似乎也習了自己和陶叔的相處方式,接受了只存在於巷子裡的陶叔。 一年四季,榆樹在春夏秋三季修剪,冬季只下雪。
巷子裡有幾戶人家,下雪的時候,每戶人家都沒人出動,但陶叔叔一定要出來。 我睡得很晚,早上起得很晚,開啟院門時,經常看到陶叔叔乙個人在做,我總是很尷尬。
可是,每次陶叔追我,說他乙個人就能做到。 100公尺深的巷子,如果下大雪,那就不是工作了。 連功夫都算不上,但力量也是必要的。 我很著急,陶叔叔不著急。 陶叔一看,雪后的景象,就算心裡長了不少草,有陶叔,他也會倒下。
陶大爺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三女一子,女兒不嬌氣,兒子不嬌氣,出門時大家都是人物。 陶叔叔的女兒們和她們的母親一樣,嬌小精緻,但並不影響她們在社會上的生存。
退休前,陶叔叔在一家公司做保管人,家裡有副業,家境富裕,卻看不到子女的奢侈,勞動光榮。
陶大爺身邊的陶阿姨一輩子沒意見,還是好玩的。 家族的生死大權掌握在陶叔手中。 陶大爺家的四個孩子都不像他們的母親,這與陶大爺嚴格的家庭教育有關。
一輩子活得像鐵棒一樣的陶大爺,總有一天會生病,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 病害導致陶叔半身衰竭,本以為陶叔會因此而閒著。 不過,陶叔還是那樣,出院後又拿起了大剪刀。
陶大爺還是早起,不整天去地上迎接那些毛茸茸的、調皮的榆樹鬍鬚。 冬天下雪了,只有乙隻胳膊好,所以陶叔叔還在用雪鏟做。 我不會讓陶叔叔這樣做的。 陶叔說,不工作,就是個廢物。
每天,陶叔叔的孩子都不在身邊。 陶叔生病後,還是做了病前所做的一切。 生病後,陶叔叔的性情發生了變化。 密密麻麻的牆壁不隔音,他經常聽到他罵陶阿姨的聲音。 陶阿姨解釋道,你陶叔叔不高興,只是罵。
這樣的陶叔,在我習了幾年之後,又生病了。 這種病只給了他乙個月的時間,結果卻是絕症。 陶叔沒有做任何掙扎,冷靜地處理善後事宜,對自己的病情不抱任何幻想。
陶大爺在早春去世,臨走的那天早上,地上落下了一層雪。 在三個女兒的哭聲中,陶叔叔離開了自己的小王國,穿過大楊樹、榆樹牆、長巷,走上了不歸路。
多少年過去了,我還是懷念陶叔在世的日子。
一年四季,陶叔叔都有我懷念的時刻。 父母相繼去世後,陶叔叔更像個父親。 我的愁愁,曾經像榆樹上日漸長出的毛茸茸的小鬍鬚,在清晨的黎明被陶叔叔為我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