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
齊元十九年,鎮遠將軍府的獨生女嫁給了成濟親王的三個兒子,天下人人都稱得上是良配。
齊元十三年,鎮遠將軍夫婦在異國他鄉去世。
金生三年安陵事變,徐穎在獄中自殺,徐家滅亡。
晉聖五年,徐皇后**在宮中。
徐芷拿起那杯毒酒,難道不恨嗎?
我恨不得了,恨不得把他們乙個乙個的殺了,乙個個的吃肉,恨不得把刀砍在那個人的心裡,恨不得親手把他們送進地獄。
可是,世上早就沒有關心的人了,唯一留在她身邊的,就是乙個因為她而受到宮裡懲罰的岳父。 如果有來世,她不會要求太多,只希望家人身體健康,順利,然後照顧年幼的......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又是一年。
她還是將軍府裡最受寵的女兒,父親是鎮國將軍,母親是二等一,哥哥破了敵軍。 她天天守著沈明,想著這樣,她就和溫家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就能避免麻煩了。
但因果依舊是來來回回的,是無法避免的,也是無法避免的。
該死的皇帝,該死的鄭典,還有她該死的前夫。
徐志在刺骨的寒風中拉著沈明的手,眼裡含霜的看著溫思敏:“誰怕? ”
如果烏雲籠罩著這座皇城,那麼她就見雲見日,她就要被清洗,被清洗,那些傷害了忠臣和好將的人,將要償還他們的血債!
天還沒亮嗎? 反之亦然。
沈明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左手捧著前朝編纂的史冊,右手揮舞著扇子,把銅爐的火火扇得更厲害了。
他本來打算看完半個小時再煎藥,可是不想被讀書迷住,再抬起眼時,明月已經掛了。 只不過他手裡的卷軸還是放下不下,只好在院子裡藉著月光看書煎藥。
冰冷的月光灑在院子裡,沈明右手空空地放在藥爐旁邊,驅使著寒意透過半亮半熄滅的火花,院子裡很安靜,只有輕微的開水聲,偶爾傳來翻書的聲音。
牆壁突然蠕動起來,沈明尋找威望,卻沒有動靜。 我想是街邊的三花野貓,但從冬天開始就沒見過它,可能是這個院子太冷了,就跑到別的地方避寒。
沈明起床,冬天很冷,既然跑回來了,他就找點能吃的東西,吃飽了,禦寒。
走了不到兩步,突然有一顆小石子滾落到了他的腳下,沈明又看了看牆壁,深色無法讓他分辨清楚,只看到牆壁側面閃爍著一縷縷亮黃色。
明黃色映入沈銘眼眸,和當日保護他的身影一模一樣,他無緣無故想到了和田玉佩上戴的亮黃色流蘇。
它。。。。。。徐小姐?
在想到徐志名字的那一刻,沈明把書放在額頭上,無奈的搖了搖頭。
別妄想了,今天是正月初十五,外面熱鬧非凡,徐小姐的好燈沒沒去,她來到這個陰涼不起眼的地方,是想幹什麼。
只是牆壁的聲音沒有停止,沈明再次定睛,亮黃色先是露出乙個腦袋,然後髮髻不時消失,最後露出乙個腦袋。
見沈明在院子裡愣愣,徐志伸手拿出一張謎語臉,晃了晃問道:“枕頭蘸水了,打字! ”
沉。 沈明下意識的回答道,還是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許志笑得很燦爛,露出一顆虎牙:“沒錯,不愧是沈明。 ”
寒風吹得沈明渾身發抖,他輕輕捏了捏指尖,意識到這不是夢。
見徐志又在牆上晃來晃去,沈明的心跳得如雷,連忙往前走了兩步:“徐小姐,那邊很危險,別動! ”
他皺著眉頭擔心,徐志不想看到徐志有危險,語氣中不自覺地夾雜著幾分憤怒。
沈明跑到側門,雨後鵝卵石很滑,但他並不在意,心裡只想著,徐小姐一定不會出事。 她為什麼不去正門,應該是他沒有及時應門,如果徐小姐今天摔倒受傷,那都是因為他不好,怪他沒有注意正門的動靜。
他又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急忙掀起門閂,出門的時候,只見許志穩穩地坐在傅凌的肩膀上,低著頭和祁樂說話。
沈明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有些可笑。
是的,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徐家的女兒,輪不到他擔心她。
傅玲將小姐放下,站在一旁,祁樂雖然年紀小,但是他不應該被打擾,所以就和傅玲哥哥一起站在了牆腳下。
徐志三步兩步躍到沈明面前,沈明卻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徐小姐為什麼深夜才來? ”
察覺到他的疏離,徐志跟著走了一步:“我送你乙個燈籠謎語,你答對了謎語,就會得到獎勵。 ”
沈明從小沒見過無緣無故的恩情,天下熙熙攘攘,所向披靡,他知道自己不該揣測別人,但他不想僥倖而錯,落得幸福。
他抬起眼眸,臉上帶著幾分冷漠:“若是無事可做,徐小姐,請回去吧。 ”
寒風再次起,許志的鵝黃色斗篷被風吹走了,沈明沒看她一眼,她對燈籠謎語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興趣,所以她應該離開了,沈明想著,抬眼卻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小女孩失去了笑容,眼裡含著淚水看著他。
沈明,我一大早就起床去廟裡找你簽字,擔心你乙個人在屋裡傷心,來看你,現在天冷了,你不請我進來坐下,把我趕走......”
徐小姐,徐小姐。 沈明沒想到徐志會哭,他也沒見過小女人的眼淚,所以她一團糟,結結巴巴。
徐志抬手擦了擦眼淚,沈明見指尖又冷又紅,袖口上沾滿了汙漬,剛才她該爬牆了,心裡更愧疚了,連忙放開側門說道:“沈某肯定不想把小姐趕走, 只是一間漏水的房子,如果小姐不喜歡的話,請.......””
不要不喜歡。 沈明話還沒說完,徐志就大步進了門。
徐志的整潔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沈明無言以對,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也應該一起進來。 ”
傅玲知道這是為了避嫌,於是拉著祁樂跟了上去。
徐芷剛進側院,心裡一陣寒意,她聽沈明的聲音還是有些嘶啞,聞到苦澀的味道就知道他的身體還沒有痊癒,於是趕緊拉著他進了屋。
誰知這屋子裡面比外面冷,徐志把斗篷裹得更緊,環顧四周。 屋子裡只有矮櫃,八仙桌上放著木凳,還有一張窄窄的床,徐志伸手摸了摸,被褥比身上的兔毛斗篷厚不了。
她皺了皺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沈明:“你住在這裡? ”
沈明沉默不語,彷彿早就習慣了,只把被褥裡暖床的湯女塞進了徐志的手裡。
齊樂看到院子裡燃燒的藥爐,就拿起扇子炒了藥,傅凌站在一旁,適時加點柴火。
許芷坐在冰冷如窖的房間裡,心裡懊惱不已,她只知道沈明在沈府不被看好,也不知道沈師傅連衣食苛刻。
在上一屆青州,誰也不知道沈師傅最鄙視的出身的沈世琉郎,但沈岳陽不久就突發病去世了,沈明是沈家唯一乙個參加考試當官的人,兄弟姐妹南下做生意的訊息也沒有。
她原本以為沈岳陽是商人出身,就算沈明不被寵,她也不會太慘,她只需要在沈岳陽死後照顧好沈明就行了,但現在看來,在沈家,恐怕連下屬都比沈明好幾分。
想到這裡,許芷咬了咬牙,她看著那個年過年還穿著青色舊衣服的小男孩,心裡一酸。 沈明和張立同齡,但看起來還不如那潑水的面板強壯了一半,身體本來就很瘦弱,遇到這種嚴酷的待遇,臉上甚至顯得有些消瘦,比家裡窮困潦倒的普通孩子好不了多少。
許芷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苦,更何況眼前這個小男孩前世還在拼命保護著徐家,她心裡難過,眼裡都出現了淚水。
沈明見她又鬱悶了,連忙解釋道:“我爹也選了好房子,只是我不想。 ”
許志正要說話,卻被祁樂的敲門聲打斷了。
小小姐,沈公子,藥是煎的,趁熱喝了。 ”
許芷不忍心強迫生病的孩子繼續撒謊,於是她嚥下眼淚,不再發聲,只是在一旁看著沈明喝藥。
沈明喝得很快,看著也不怕苦,臉色不變,徐志聞到的噁心湯就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徐志從懷裡掏出油紙,開啟四角,推到沈明手前
沈明,吃吧,吃吧,不要苦。 ”
沈明低下頭,看到裡面躺著幾塊酸棗糕。
徐小姐,我不怕吃苦。 他沒想到是酸棗糕,連忙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情緒,心裡卻有些猶豫。
世上沒有不怕苦的人。 ”
許志不等他多說什麼,把酸棗糕捻起來遞到嘴邊,沈明下意識的咬了一口。
酸澀、香甜,一時間攪動著沈明的內臟。
吃了乙個之後,剩下的凳子也乙個接乙個的下去了,喝完熱湯後,沈明覺得房間裡比剛才暖和多了。
徐志又笑了笑,拿出乙個東西:“這是你答對謎題的獎勵。 ”
沈明伸手接過來,是太平符。
已經開啟了,可以收起來了,希望平安順利。 ”
…謝謝你,徐女士。 沈明低下頭,悄悄握緊了拳頭。
本來想請你放河燈的,但你還是病了,而且你剛剛喝了藥,所以你真的不應該再四處走動了。 ”
許志起身,把唐破子遞給傅凌,讓他燒點熱水。
生病的時候,要多休息,少讀書,這樣才多好。 ”
沈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房間裡又冷又稀疏,坐著看書比躺在床上要暖和多了。
兩人時不時閒聊幾句,但更多時候都是默默地坐著,直到傅玲端來熱湯女人才起身。
徐志接過來,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沈明。
見許志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不說話,沈明無緣無故的覺得有些虛弱,不自覺地把手放在胸前,摸了摸乙個溫熱的物體。
那是徐志送給他的玉佩,徐夫人來了之後,他又把它掛在了脖子上,因為這個洞穴裡沒有地方可以藏這麼珍貴的東西。 想到許志很可能是想問的,他猶豫了許久,終於打破了沉默:
翡翠吊墜......我會隨身攜帶的。 ”
聽到這話,許志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笑了起來。
徐志先是把唐破子放回被褥裡,然後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小心翼翼地把窗戶關緊。 沈明看著她像以前當過母親一樣照顧著她,在燭光的照耀下,亮黃色的兔毛斗篷隨著主人的動作飄散著淡淡的光芒,光滑的皮毛連外行人都知道很值錢,他輕輕捏了捏指尖,把自己從情緒中拉了出來。
時間不早,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
徐志臨走前看了沈明一眼:“不要停得太早,等一炷香。 ”
沈明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打算在睡覺前把書看完,於是點了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