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23日,中國首部橫跨中國、江蘇、日本的電視劇集《我的娜塔莎》在北京舉行首映式。
電視劇集的主演,烏克蘭籍女演員伊麗莎站在台上向少校打招呼。
突然,會議室的門“砰”的一聲開啟了,打斷了正在提問的記者,他皺著眉頭轉頭看向門口,卻看不到人,記者呼出一口氣,轉身看向伊麗莎,想繼續提問,但麥克風卻沉默了。
這讓記者不解,又看了看門,門向裡面開著,卻沒有人走進來。
主持人轉頭看了旁邊的工作人員一眼,示意他們趕緊過來關門,這時,乙個身穿黑色西裝,打著灰褐色領帶的男人走進了現場,後面跟著兩個戴著墨鏡的保鏢。
哦,我的天啊“,台上的伊麗莎瞪大了眼睛,雙手放在張開的嘴前,難以置信地看著來訪者,”普京居然來參加我的電視劇集見面會! ”
不僅伊麗莎感到震驚,在場的許多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個男人。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台上,直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後,轉頭看向旁邊聽不懂的伊麗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伊麗莎其實已經看出這個人不是普京,但他怎麼長得和普京一模一樣? 難道他和普京有關係嗎? 還是普京的替身?
有這樣的猜測,除了伊麗莎,在場的**也很多,攝影記者將鏡頭對準了突然出現的男人,等著他說話。
鏡頭的聲音不停響起,伊麗莎背對著男人站著,旁邊的演員安德烈也是一臉侷促的樣子,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場的氣氛變得神秘起來,這時,一直被忽視的主持人彎下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請先起來。”
男人乖乖地站起身來,面對鏡頭,男人眉毛低垂,整張臉都緊繃起來。 記者們仔細看了看他,男人比伊麗莎矮了半個頭,身材瘦弱,面容和神態看起來很像普京。
安德烈問道:“你是普京的兄弟嗎? ”
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向觀眾席上的記者揮了揮手,以示友好,而側頭看著他的伊麗莎興奮地說:“我的心要跳出來了。
雖然伊麗莎知道這個人不是普京,但當他揮手打招呼時,卻讓人以為他就是普京,“天哪”,伊麗莎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伊麗莎冷靜下來,和男人握了握手,她問道:“你今天在這裡做什麼? ”
那人鄭重地瞥了一眼觀眾席上的記者,回答說:“我是來視察的。
一句話打破了全場緊張神秘的氣氛,大家都笑出聲來,男方說著濃重的普通話,有記者笑著說:“他一開口,就被曝光了。
男方一一回答了伊麗莎等人的問題,全程沒有露出笑容,直到會議結束,主持人提出要合影時,他微微一笑。
伊麗莎注意到男人終於笑了,她也笑了,“這個笑容太害羞了”。
活動結束後,不少記者想繼續給該男子拍幾張**照片進行宣傳,但此時,一名便衣中年男子站在鏡頭前,沒有給記者拍照。
拍照收費,合影500元! ”
此話一出,記者們又愣住了,他們怎麼會收錢拍照? 有個大攝影師很著急,問道:“你是誰? 他是誰? 拍照需要收費嗎? ”
中年男子抬起頭,用鼻孔指著那群記者,囂張地說:“他是普京兄弟! ”
記者們面面相覷,感到有些無奈,雖然那人長得像普京,但說話卻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顯然與普京無關。
這位中年男子說,他是普京的經紀人,有權為他篩選採訪,也有責任為他談判合作。
這時,乙個記者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用手機發了一條資訊,過了一會兒,他“嘿”了幾聲,笑著透露了這位普京兄弟的真實身份。
普京哥哥的原名是“羅遠平”,是安徽省合肥市飛溪縣虹橋鄉龍嘴村的農民。
有一天,來村里拍風景的攝影師無意中看到了羅遠平,突然以為是普京來了,但攝影師很快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普京。
攝影師追上了羅遠平,近距離看得更像他,攝影師一邊和羅遠平聊天,一邊仔細打量著他。 羅遠平的頭髮稀疏而柔軟,可能是營養不良的緣故,頭髮和鬍鬚都是淡黃紅色的。
攝影師注意到羅遠平那雙深邃而藍色的眼睛,攝影師忍不住發出了“哇”的一聲,羅遠平狐疑地看著攝影師,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攝影師問:“有人說你長得像普京嗎? ”
羅遠平搖了搖頭,家裡窮,每天辛苦勞作勉強夠吃穿。
攝影師跟著羅遠平來到他家,一張“吱吱嘎吱”的老式木床,沒有電視也沒有手機等電子裝置,就連家具看起來都非常破爛。
羅遠平一臉尷尬,他用手擦了擦唯一一張看起來很新的凳子,讓攝影師坐下,“坐下。
攝影師用手機搜尋普京的**,給羅遠平看,“你很像。
羅遠平不敢接電話,伸長脖子,只是看了一眼,就讓羅遠平瞪大了眼睛,“還真像”,羅遠平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過攝影師的手機,仔細看了看。
我和他一樣,比我哥哥更像我! ”
攝影師驚訝地挑了挑眉,他從來沒見過羅遠平的哥哥,難不成陌生人會更像他的哥哥?
羅遠平高興得問攝影師:“我能見見這個人嗎? ”
這句話讓攝影師笑了起來,他擺了擺手說:“這個人是普京,他是俄羅斯人,他看不見。
聽到這話,羅遠平更是驚訝了,他竟然和俄羅斯這麼像?
羅遠平反覆看著普京的**,他說他從小就長得和別人不一樣,經常被稱為怪胎,有些年輕人懵懂,會叫他“紅頭髮”。
羅遠平一度以為自己撿到了,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羅遠平不再執著於顏值。
攝影師提議給羅遠平拍幾張**照片,併發到網上,羅遠平興奮地說自己要換衣服再拍一次,雖然沒有西裝,但他還是從衣櫃裡找了一件比較新的衣服換上。
羅遠平坐在凳子上,緊張地看著攝影師,“沒事吧? ”
攝影師讓羅遠平不要笑,指著電話裡普京的**說,“你試著模仿他的表情。
羅遠平緊張地嚥了口唾沫,微微側過身,皺了皺眉頭,盯著攝影師手中的相機,“咔嚓”一聲,攝影師從鏡頭裡看到了羅遠平的**,實在是太像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羅遠平比較瘦弱,沒有普京的強大氣場。
攝影師又教了羅遠平擺了幾下姿勢,然後帶著滿意的**離開了。
傍晚時分,羅遠平的哥哥回來了,高興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可是哥哥並沒有當回事,直到一群人上門。
最先來到龍嘴村的是《安徽商報》的記者,他們帶著攝影器材跟著村民來到了羅遠平的家。
與羅遠平是好朋友的魏功峰對記者說,小時候,他和羅遠平一起玩的時候,經常會有小朋友過來叫他“紅頭髮”,或者指著他笑,或者乾脆把他排除在外,“他長得太和我們不一樣了,頭髮都是紅的。
隨著羅遠平的長大,他的紅黃頭髮漸漸褪色了一點,這樣他就不會被追著喊“紅發”。
曾有村民向羅家提出建議,帶羅遠平檢查他的身體,懷疑他的身體有問題,導致他的頭髮紅黃相間。
羅元平的父親帶他去醫院檢查,卻沒有發現什麼大問題,只是有點營養不良。 回到家的羅遠平被家人追著給他餵食肉食,先給他吃了什麼好吃的,但他的紅黃頭髮還是沒有變黑。
過了許久,羅家就不再理會了,羅遠平態度不錯,根本就不把這件事當回事,天天跟著父親和哥哥們上山下田。
塵土飛揚的鄉間小路上,村民們不停地向《安徽商報》記者講述羅遠平的事,希望記者們能把羅遠平寫成名人,“他真的太苦了,他們家也太苦了。
村民們紛紛議論羅家。
羅遠平的父親早早離開了,兄弟倆從小靠著母親到處散打活,以為羅遠平的兄弟們長大後,羅家的生活會更好,誰能想到羅遠平的母親病病纏身,每天都要吃藥,還要定期去醫院檢查。
羅遠平和哥哥們天天辛苦打工掙錢,全都投進了醫院,羅遠平已經48歲了,依舊和哥哥一家住在一起,沒有自己的房子,沒有結婚。
村民們紛紛稱讚羅遠平,“他是個好人,平時總能看到他笑著從你面前經過,打個招呼就走了。
有時當村民遇到困難,向羅遠平求助時,他笑著回應,到時候就能看到他來了。
這時,村里的阿姨說:“那次我撿東西回家,有一段上坡路,走不了路,但羅遠平看到了,跑過來幫忙撿到我家。
記者默默地記下了這些東西,走到羅家門口的時候,羅遠平已經穿著嶄新的衣服,呆呆地看著他們,臉色有些奇怪,嘴角一上來就立刻扁平了。
記者意識到他是在模仿普京嚴肅的樣子,立刻笑道:“羅哥,你不用這麼緊張。
羅遠平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笑著對記者說:“請進來,房子已經打掃過了。
與攝影師前來看到的景象不同,安徽商報記者看到大廳裡多了幾把椅子,其他家具顯然已經擦拭乾淨,沒有一絲灰塵。
採訪很快就結束了,記者臨走前,他問羅遠平:“你想當明星嗎? ”
羅遠平靦腆地笑了笑,肯定地點點頭,“我想改變我現在的生活,不管我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我都願意。
記者離開了,第二天,《安徽商報》刊登了一篇報道“我不是俄羅斯總理,我是飛西農民”,羅遠平的**佔據了整份報紙的大部分位置。
這個**引起了小小的轟動,更**找到了羅遠平,甚至邀請他參加節目,於是一開始就出現了《我是娜塔莎》見面會上的一幕。
隨著**在網路上**,各大娛樂新聞紛紛報道,外國**注意到了羅遠平,俄新社也援引了相關報道,他們說,“中國記者在安徽乙個偏遠的農村地區發現了'和普京一模一樣的人'。
隨後,《俄羅斯之聲》和《論據與事實》等俄羅斯狗**都**了這篇文章,許多俄羅斯人在看到羅遠平的**時都驚呆了,“這完全一樣。
英國《每日電訊報》發表了一篇題為《弗拉基公尺爾·普京在中國的孿生兄弟? 他開玩笑地說,如果普京以後不能同時舉行兩次會晤,他可以向在中國的雙胞胎兄弟求助。
羅遠平一夜紅遍天下,有人稱他為“普京兄弟”,很快,“普京兄弟”的詞條就被收錄進了百科全書。
走紅後,羅遠平不再幹農活,日常工作變成了換上西裝革履,根據不同**記者的要求,在某處擺姿勢拍照,或者去某地做一場商業演出。
羅遠平用手機讓村民給他找了不少普京的**,晚上沒人的時候,羅遠平就留在房間裡看這些**,擺出和普京一樣的姿勢,然後模仿普京對著鏡子的表情。
羅遠平這些年只懂得打拼,對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於是表哥就成了他的經紀人,為他和前來邀請的**商量價錢。
一些熱心市民知道了羅遠平的家庭情況後,打電話**介紹羅遠平上班。
羅遠平有些感動,在他的認知裡,有乙份穩定的工作賺錢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畢竟他不知道靠這普京一樣的臉紅還能靠多久。
於是,羅遠平答應了一位方先生給爺爺做護理工作,但沒過多久,羅遠平就辭職了。 原來他要時不時要出去參加商業演出,不能一直陪著他,這讓羅遠平心裡很不爽,方先生也明白羅遠平的難處,所以就讓他離開了。
羅遠平正式“出道”,他奔波各台參加明星秀,把普京演繹得淋漓盡致。 羅遠平的出場費一再飆公升至15000元,相較於他最初參加“我的娜塔莎”見面會的5000元,這筆錢給了羅遠平希望。
羅遠平開始享受這份工作,他不停地模仿,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個小村子看羅遠平,他的經紀人對這些來看羅遠平的人說,“一張合影500塊錢。
有人覺得太貴了,但羅遠平的經紀人卻不這麼認為,“這張臉不值500塊錢嗎? “大家都來看羅遠平,要是空手而歸,那就虧了,乙個人帶頭付了500塊錢,後面的人也掏出了錢包。
2014年7月28日,當《安徽商報》記者再次來到羅遠平的家鄉時,村民們還是很熱情地迎接他們,可惜羅遠平不在家。
羅先生的家已經裝修過,院子裡泥濘不堪,鋪著水泥地板,還有乙個淋浴間。
記者說,他曾經給羅遠平打過電話,但沒人接聽。 羅遠平的哥哥解釋說,羅遠平走紅後,很多事情都是被表哥(經紀人)問的,表哥不允許羅遠平接受陌生人**,並要求當面和表哥談商業內容。
羅遠平現在在一家空調廠工作,乙個月能拿到2000多元的工資。
時光荏苒,網際網絡的飛速發展帶來了一批又一批新的網紅,而羅遠平在網路上的人氣也大失所望。
2017年,香港**再次報道羅遠平,讓他再次受到關注。
紅星新聞的記者見到羅遠平時,臉色蒼老了許多。
羅遠平回憶起6年前,他感覺像是做了乙個短暫的夢,“好像有些變了,好像沒什麼了,家裡條件還是很差,不敢讓人介紹。
提起找伴侶的事情,羅遠平笑了笑,他說自己出名的時候,有個俄羅斯富婆來找他,說好幾次想嫁給他,但羅遠平沒當回事,以為她只是在開玩笑。
54歲的羅遠平坐在椅子上,眼神深邃地望著鏡頭,彷彿還在回憶往事。 風輕輕地吹過他的臉,這張黝黑而疲憊的臉曾經帶給他的一切,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消失了。
羅遠平懷念那些雲端的日子,但他心裡明白,人還是要靠本事吃飯,一張臉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