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是中國人重要的傳統節日,是流浪者的歸來,是年邁父母的期盼,是無數人在忙碌的一年後對短暫而美好的生活的嚮往。 過年了,一年的工作生活結束了,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人們放下平時的疲憊,與家人相聚,回到家鄉,看望父母,陪伴孩子,去親戚家,一切都很美好。 隨著不斷的成長,過年對我們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小時候,過年就是期待穿新衣服,集年錢,吃得好; 長大後,盼望著回家,陪父母,待在家裡; 結婚後,過年就是要娶雞狗回婆家,進廚房,做年宵。
小時候很窮,一年穿不了幾次新衣服,每年月初就開始興奮起來,到了月中,爸爸就會提前計畫好日子,帶著我和哥哥還有兩個大麻包下到蘭州。
家鄉和鎮上有一段距離,要想去蘭州,要先搭車到鎮上,然後等秦川、西山等地路邊的長途公交車到蘭州,交通實在是太不方便了,村里有人為了掙錢時間搭起天篷擋風, 把村里的人拉到鎮上的路邊,每人五塊錢,按人頭收車費,主要是做臘月的新年貨和正月去親戚那裡賺點錢補貼家裡的人。
第二天我們起得很早,吃完媽媽給我們做的早餐就出發了,車子提前一晚就約定好了,所有想坐車的人都在村口等著,到了小鎮半個小時。 拉越到我們鎮的長途巴士上基本沒有座位,爸爸拉著我和哥哥一路往蘭州,走了乙個多小時的路,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心裡的興奮和幸福也說不出來。
到了蘭州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十一點多了,我們把殺掉的年豬肉拿到姑姑家吃午飯,吃完飯後,姑姑帶我們去火車西站買衣服。 火車西站是我們心中的繁華城市,賣羊肉串和毛栗子都是平日裡在農村吃不了的好東西,哥哥先吃20串羊肉,一串2毛錢; 我會吃加工好的牛肉麵,再加牛肉,日子再緊,爸爸也會滿足我們。
吃完飯,我去建蘭路買衣服,看了看這個那個,挑挑揀地給我們的兄弟姐妹們買新衣服、新褲子、新皮鞋,那些年村里窮困潦倒,過年能穿皮鞋的孩子不多, 在父母的保護下,我是為數不多的幾乎每年都穿皮鞋的孩子之一,新年開學季後,新年的衣服和鞋子一直穿到四五月,皮鞋開著,衣服熱得穿不出去, 所以我會換上我媽媽做的布鞋。
傍晚,我們會住在城裡的姨媽家,爸爸會和姨媽、叔叔聊起年頭,表哥會帶我去城裡的公園散步一天,但進城的興奮卻沒有消退半分鐘。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就提著麻腱袋上來,我們去年的商品批發市場,買的都是髮尾、鯉魚、火腿香腸、蔬菜、瓜子、花生、糖果等,那時候老家交通不便,平日裡偶爾還會有人從附近村里拉菜到村里來買,不過冬天在農村主要是囤土豆, 以酸菜為主,買菜的人不多,賣的菜品種也不多,所以我們去蘭州做年貨。
第二天下午,我們帶著新衣服和各種美味的新年用品上了長途車回老家,滿載而歸,拉我們進去的還是村里的帳篷。
回到家後,我興奮地開始試穿新衣服,穿上給奶奶看,讓媽媽看看,不到三分鐘,媽媽就喊我收起來,第30天再穿,生怕我們這些整天在土堆裡爬來爬去玩一整天的髒蛋, 會弄髒新衣服。有一年,我和哥哥開心在炕上試穿新衣服,哥哥突然哭了,全家人緊張地問他,他哭著說他沒有給我奶奶買新衣服,我只在那兒買了新衣服,所以奶奶一直偏愛大孫子。
現在我的祖母已經86歲了,她最喜歡的是她的大孫子。 臘八一過,媽媽就開始忙起來,捏著乙個寶寶(一種在家鄉過年做的手工麵條,捏得像兩隻小耳朵),壓乾麵條,蒸花卷,炒油餅,殺年豬,炒臉頰,炸魚,洗鯉魚,擦窗戶,掃房子, 請村里的讀者寫對聯,母親安排得很清楚,忙到三十年除夕,過年的東西都差不多準備好了,三十個早晨,母親把大骨頭洗好煮,餃子餡做好了,三十個晚上有個傳統, 一般吃長面,大年初一早上提前包好餃子。
第三十天中午,媽媽燒水給我和哥哥洗頭洗腳,一年的汙垢一定要洗乾淨,洗完之後,爸爸叫我們貼對聯、門神、門錢,不僅是大房子和西屋,還有大門, 豬圈雞圈決不能掉隊,來年五糧六鳥興旺。貼好門窗後,媽媽煮熟的大骨頭也出鍋了,自己喂的豬,真是香了,蘸一點鹽吃,媽媽每年都說:吃肉不如啃骨頭,啃骨頭不如嘲笑手指, 最後哄我們甚至把我們的手指舔乾淨了。吃完骨頭就可以穿新衣服了,我總是那個不穩定的那個,穿上新衣服馬上去附近,和朋友討論新衣服,換糖果吃,很開心。
長大後,我出門學習,離家鄉很遠,因為家離學校很遠,交通還不方便,只能在寒暑假回來。
高中補習的那一年,因為心裡的壓力,我去蘭州補習了一年,一下子瘦了十幾斤,然後又回到村里一些不認識我的老人那裡,在路上問這是誰的姑娘, 而我說鄧家的那個女孩(我父親小時候生病了,所以他得到了他的綽號),我突然恍然大悟,只知道我出去上學,上了高中,上了大學,最後上了研究生院。
小時候農村的意識形態還比較落後,很多人不會讓女人學習太多,一般小學畢業後就出去打工,成績好一點的就上初中畢業了,所以在同乙個村子裡幾乎沒有同學,和我同年級的同齡女性中, 我是唯一乙個上過初中的人,更不用說後面了。
2012年寒假,我剛考完大四的研究生考試,可能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能力超強,根本考不上,一整年都過得不好,成績好久沒出來, 我失眠了一整夜都睡不著覺,忘記了當年大骨頭和餃子的味道,也忘記了媽媽為過年準備了什麼好吃的食物。
奶奶晚上陪我睡覺,開導我,讓我開心,可是我開心不了,我記得當年的壓力,我完全不記得當年的味道。 年鑑成績出來後,我意外地從名單上掉了下來,初春過後,我整天跟著媽媽在田裡幹活,在畢業的路上沒有方向,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迷茫和麻木,每天跟著媽媽去田裡處理土塊, 麻痺我的身心,忘記我自己。
調整之初,學院負責研究生招生的老師不停地叫我**讓我調整,成績都符合調整分數線,可是我一直拒絕,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放棄了學校的保證名額,覺得回來沒面子就好了, 或者也許我不想去這所學校的研究生院。調整的最後一天,我還是像往常一樣跟著媽媽每天去田裡幹活,下午兩點多回來,手機上十幾條都沒打**,我回去找老師,對我大吼一聲:“我不管你上不上不上, 你先幫我填好調整系統,四點半就結束了,還有2個小時的空閒時間。
我讓同學幫我填資料,然後我就服從轉學到大學研究生院了,研究生們三年也收穫頗豐,成長起來,老師的辛苦不能白費。
每年結婚後都是在婆婆家度過的,公的弟弟妹妹很多,是個大家庭,過年很熱鬧。 婆婆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孫子孫子7個孫子孫女,自己家吃飯一頓飯就有17口人,我和嫂子整天在廚房裡忙活,從早到晚,基本出不去,親戚一波又一波地來,我們的菜也一波又一波地炒, 鍋碗不能洗。
我一般在假期的最後一天回去,正好是除夕,嫂子已經把過年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正好有乙隻手。 河東和河西相距不遠,過年的習俗差不多,比我們熱鬧,家家戶戶的門都要掛上一盞小燈籠,年夜燈通宵,家家戶戶的門都五顏六色,熠熠生輝。
三十夜結束時,家裡的男人,從老人到孩子,都到家裡給自己的家人拜過年,一進門,先是向仙桌磕了三下頭,然後按照資歷,乙個個磕頭給自己的前輩磕頭。
岳父的大哥和奶奶年紀差不多,所以有乙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侄子叫我五娘,結婚第一年的30號晚上,家裡的男人都出去拜年了,我在炕上,婆婆和嫂子吵吵鬧鬧(也就是 聊天的意思),突然有一大群人進來,跪在地上開始磕頭,滿是跪著的人,磕頭後一群同輩的人和婆婆站了起來,剩下的人給婆婆磕頭,然後磕頭給一群我們這一代的人都站了起來, 幾個侄子,大個子開始向我和嫂子磕頭,第一次看到這個陣法,我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農曆新年的第一天也是吃餃子,餃子都是我和嫂子邊包了三十個晚上,一邊看晚會,吃完餃子,男人們就開始上門,女人們則在家等著為上門的人做飯炒菜,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 每天都有親戚,有時是好幾批,我和嫂子基本上整天呆在廚房裡,公子的侄孫女太多了,我結婚好幾年了,沒有分清二表哥和三表哥,五叔也有點含糊不清, 還有小叔叔給我寄來的年錢,我轉頭問婆婆是誰。大年初六一大早起床收拾東西,收拾好東西回蘭州,去了娘家,去了姑姑家,準備回去上班。
一年結束了,一切都回到了日常生活中,俗話說,一年好,生活不好,然後是忙碌的一年,上學,上班,各就各位,各盡職盡責。 年復一年,我們在成長,一年的味道也在變,小時候的那一年和我的家鄉一樣,是我們無法回去的港灣,是一種我們無法忘記卻懷念很久的感覺。
關於作者。
楊萬芳,1988年9月出生,甘肅省永登市人。 豁達開朗,成長之路很平凡卻難忘,對生活有了不少感悟,從小就喜歡看各種書,有淺薄的愛好去寫作,只為記住生命中重要的人和難忘的事情。 優質作者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