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時節,故鄉乾癟到極點,像一幅皺巴巴的黑白畫在龍川河岸邊被拉開。 教室裡的孩子們盯著文具盒裡的彩色蠟筆尖,卻無法為卷軸增添一絲色彩。 本來牆角的老梅樹是冬天最後的倔強,找了它的花骨幾次準備動,不過它似乎有什麼期待和匯聚回來的,想必也和我一樣,期待新年的到來!
日復一日地用手指數著日子,終於到了假期。 放假那天,孩子們怕學校後悔,就衝出教室,跨過校門,乙個個像小雞小牛犢從圍欄裡逃出來一樣,搖頭搖尾,放手。
在寒冷的假日早晨,能夠躲在溫暖的被子裡自由地睡覺,是無比幸福的。 可是,媽媽一年四季都很忙,即使我們放了長假,她還是像往常一樣不肯休息半天。
天一亮,媽媽就像往常一樣起床,開始忙碌起來。 在錫桶的咔嚓聲中,我和弟弟妹妹們相繼醒來。 母親把水箱裝滿後,就開始砍柴做飯,半乾的柴火冒出的煙從爐子的柵欄裡冒出來,穿過大廳木板的縫隙,最後進入我們的床上,煙燻著我和弟弟妹妹,就像三隻不安分的小麻雀, 唧唧喳喳地不停地叫著。
在我們的日常玩樂中,大人們也開始如火如荼地準備其他新年用品,新年的味道越來越濃。
在那些購買過年商品的日子裡,供銷合作社和寄售店變得空前熱鬧,平日裡空無一人的小街也變得熙熙攘攘。 燈籠、掛曆、門神和對聯都是必不可少的。 過了一會兒,後籃裡裝滿了油、鹽、醬、醋、茶和五顏六色的糖果,彷彿平日裡家裡沒有鹽和味精,沒有茶飲,也沒有糖果; 似乎到了農曆新年,大人們變得和村里的一萬戶人家一樣富有。
孩子們緊緊地跟在父母身後,盯著他們已經恢復的變化。 大人們也變得慷慨大方,不再為一兩毛錢發愁,彷彿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孩子才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們一拿到錢,孩子們就像地上的孩子一樣消失了。 像我和我哥哥這樣的男孩一定會出現在鞭炮攤位和玩具刀槍攤位上,而像我姐姐這樣的女孩可能在他們的變化中,當他們回來時,他們會把衣服變成紅、綠、綠三色的花朵、閃亮的鏡子,也許還有漂亮的手帕和五顏六色的橡皮筋。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女孩,我只知道新年的氣息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蔓延。
差點忘了媽媽答應過年給我買一雙白色的膠鞋,洗完後可以用粉筆塗成白色,用衛生紙包好,我打算用它來搭配新西裝,這是我家鄉唯一乙個在放假前去縣里學習縫紉技藝的裁縫。 雖然衣服穿起來有點寬,有點風衣的感覺,但是我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大家都說合身,我覺得合身,說好的時候覺得很帥,反正小時候穿新衣服聽別人說好看。
我纏著媽媽說,白色的膠鞋配上新的綠松石色衣服最好看,但媽媽最終還是同意帶我去供銷社買鞋。 哥哥肯定甩不掉他的高跟鞋,但合身我哥哥腳碼的鞋子已經賣光了,試穿幾次和我一樣尺碼的鞋子後,哥哥堅信自己可以穿得好,不肯脫掉,媽媽也抗拒不住他,妥協了。 哥哥剛開始穿了一兩天的新鞋,但腳卻像划船一樣晃來晃去,玩的時候跟不上朋友,絆倒了幾次後,把鞋子扔得很遠,讓我白白撿了一雙鞋。 當然,這都是過年之後的事了。
當我買了新鞋回家時,我兌現了對母親的承諾——乖乖洗澡。 母親把兩個裝滿水的鐵鍋燒開,在走廊客人下面陽光普照的角落裡,用草蓆圍著三個大盆。 一番呵斥和搓揉之後,整個人感覺輕鬆了不少,弟弟說自己怕自己輕了十斤。 我瞥了一眼洗澡水,覺得上一次洗澡是夏天在溝裡玩耍,被媽媽用細棍子追著的時候,最遲也是秋虎肆虐,酷暑難耐的時候。 我們洗澡的時候,媽媽把床上的被子都洗乾淨了,把整個院子都晾乾了,弟弟妹妹們就互相追著,穿梭著,咯咯地笑著。 突然間,肥皂的味道、陽光的味道、家的味道、院子裡一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濃烈到讓人分不清。 這樣,在清爽爽口、色彩繽紛、綠意盎然中,新年的味道越來越鮮豔。
除夕前兩天晚上,一位從外鄉嫁過來的老太太來家裡和母親說話,約好第二天兩家一起吃飯。 那些年,老家的生活總是形影不離。 哪怕是父親剛分開的時候,家裡條件也極其尷尬,房子很緊湊,但西廂房的角落裡還是有磨坊的,用竹籬笆把雞鴨鵝擋在外面,然後架起了磨坊。 平時主要用來舔作為豬食的山藥蛋和洋薊麵疙瘩,但在過去的一年裡,村里舀粑粑的聲音會此起彼伏。在我家的灶台上,母親也不例外,她用兩個鐵鍋把大木蒸籠燒到蒸騰,水蒸騰,糯公尺香噴噴。 不一會兒,磨坊的聲音打破了村子的寂靜,先是一陣接,然後接一排,磨坊的聲音像接力賽一樣響徹了家鄉的上空。 從日出到月落,在“嘀嗒咚咚”聲中,老人們開始為新年做準備。
世界的味道是歡樂和團聚。 期盼著想著,在春節夜宴前夕,身為異國公安的父親,履行了保護黨安危的職責,騎著自行車走多條山路,最後趕回家保護我們。 吃完除夕大餐,放了爸爸給我們帶來的鞭炮,用爸爸帶回家的糖果填飽了嘴,我和弟弟妹妹依偎在爸爸身邊,坐在火爐上方的寬大木凳上,發誓要一起過年。 然而,在某個時候,我們在乙個甜蜜的夢中睡著了。 寂靜的午夜,鞭炮和烟花爆裂的聲音踴躍燃燒起來。 此時此刻,家的溫暖與幸福緊緊地包圍著我們。 (趙朝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