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勝是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南亞研究所所長
加勒萬事件爆發以來,中印任何雙邊問題動輒“泛證券化”,使得中印產業互動模式從原來的“優勢互補”變成了印度的“踩中國過河”。
按照東亞鵝陣模式,中印兩國工業發展時差和差距形成的“互補互助、互利共贏”,本應成為莫迪“工業復興”的重要路徑。 然而,自2024年加勒萬河谷衝突以來,莫迪**的產業政策實踐越來越關注“與中國的產業替代”,並將這一戰略視為提公升印度“自主製造”能力的重要途徑。
莫迪**的“以中國替代產業”戰略由五個主要部分組成,即簽證收緊、稅務檢查、投資限制、關稅調整和補貼刺激。
首先,在印度中資企業中資企業關鍵崗位的中國員工的工作和商務簽證大幅收緊。 不過,對於中國企業的三類員工簽證,莫迪**卻開啟了另一面,即幫助印度產業鏈“補缺”的中國企業、與印度企業或美西企業合資的中國企業、願意與印度共享產業技術的中國企業,都不納入印度**簽證限制範圍。 簽證政策的收緊,嚴重惡化了中國企業在印度的生存和經營環境,如智慧型手機、工程承包、通訊等,這些企業在印度已經有了“替代備胎”。
從 2021 年 6 月開始,印度永久禁止了 59 款中國移動應用程式,包括 TikTok、微信和 UC 瀏覽器。
二是處處對在印中國企業進行稅務稽查。 雖然檢查沒有區分目標,但近年來,中國企業一直是“關愛”的重點。 由於印度稅務稽查機構數量眾多,中國企業不堪重負。 稅務檢查主要來自財政部下屬的四大執法機構,包括印度海關負責反走私和反逃稅的最高機構印度稅務情報局(DRI)、執法局(ED,負責調查反洗錢的機構)、所得稅局(IT,專注於調查非法利潤轉移)、 海關特別調查情報處(SIIB,負責處理欺詐、虛假陳述、逃稅等)及其省級分支機構。
印度稅收政策設計中明顯的模糊性和滯後性,以及稅務稽查機構與投資促進部門之間的政策失衡甚至政策衝突,不僅為中國企業在印度的“合規”經營提供了多種“進入”選擇,也為印度稅務機關未來稽查稅務增加了大量人性化操作的空間。 中印關係惡化後,當年中國企業入市時的“合規缺陷”,不僅成為被檢查、罰款的痛點,也為莫迪實施“以華替代產業”戰略提供了便捷之門。 結果,一些中國企業陷入了停產甚至破產的困境。 中國智慧型手機品牌在印度頻繁的稅務審計就證明了這一點。
第三,2024年4月,特別是加勒萬河谷衝突以來,莫迪修改了一系列對華投資的政策法規,不僅限制了中國在印度的投資增加,還試圖減少中國企業在印度的投資存量。 此外,莫迪還以“**”為由推出“信任名單”措施,最大程度拒絕中國企業赴印投資,特別是將中國企業排除在參與印度**招標專案之外,嚴重壓縮了在印度從事交通、通訊、能源等工程承包的中國企業未來的生存空間。 這些中國公司要麼轉行,要麼在完成手頭的專案後離開。
2024年6月15日,在中印邊境加勒萬河谷地區,中印兩國爆發激烈肢體衝突。
第四,提高商品進口關稅,迫使中國產業鏈遷往印度或在印度設立合資企業,實現“印度製造”的本土化。 該政策的核心是通過分階段提高終端產品關鍵零部件的進口關稅,逐步限制零部件進口,實現國產化、國產化,實現印度產業鏈閉環執行。 由於本地組裝或生產的最終產品與進口最終產品之間存在巨大的人為成本差異,國際製造商不僅在印度投資建設組裝工廠,而且還將產業鏈上游附加值更高的零部件工廠轉移到印度。
莫迪**用智慧型手機試水,取得了顯著的成果。 從整機組裝到普通裝置,甚至到一流的配件,印度已經開始在手機製造領域布局整個生產供應鏈(晶元和電池除外)。 iPhone 14 和 15 在印度的大規模生產證明了這一點。 受此鼓舞,莫迪**計畫在電視機、微波爐、數位相機甚至家具和玩具等勞動密集型行業複製手機的成功。
第五,加勒萬河谷事件爆發後,莫迪啟動了“生產相關激勵計畫”,重點通過財政補貼提公升“印度製造”產能,並優先鼓勵具有一定生產能力的行業加強當地製造能力。 這項財政補貼計畫涵蓋的14個行業與印度目前從中國進口的絕大多數行業重疊。 顯然,這項有針對性的財政補貼計畫側重於減少對中國的產業依賴,加快“印度自己製造”的速度,在智慧型手機、醫藥、新能源汽車等領域取得了明顯成效。
1月10日至12日,印度**將舉辦充滿活力的古吉拉特邦全球峰會,以吸引全球投資者在印度投資,特別是在電動汽車和高科技領域。
中印關係不好,是莫迪加速“用中國產業替代”的底層邏輯,即安全邏輯取代市場邏輯。 加勒萬事件爆發以來,中印任何雙邊問題動輒“泛證券化”,使得本可以“優勢互補”的中印產業互動模式,變成了印度“踩中國過河”的產業互動模式。
另外莫迪越來越相信,只有“去漢化”才能實現印度製造業的崛起。 一方面,“產業替代中國”是印度“以工業興國”的必由之路。 如果產業鏈不與中國“脫鉤”,印度將很難按照市場執行規律實現產業自立自強、自強不息。 另一方面,美西方“全球化重構”的核心是“去漢化”,重構過去30年“美西中”的全球產業合作模式,放眼世界,唯一能充當這種“超級替代品”的經濟體就是印度。
考慮到印度經濟規模龐大,產業種類相對齊全,莫迪“以中國替代產業”的政策做法勢必對中國的工業發展產生衝擊。 中國必須有效應對,不僅要做好自身產業鏈和創新鏈,特別是通過智慧型化、數位化和自動化,不斷強化產業集群高優勢和全產業鏈成本配套優勢,還要完善中國產業鏈的遷移政策, 尤其是對印度來說,以免“種別人的土地,浪費自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