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是日常用品,日常用品經常被忽視。 所以當生活在上海的女孩綠子第一次在網際網絡上建立乙個名為“椅子機械人”的提交賬號時,很多人都會不解:“為什麼要為椅子開乙個機械人? ”
Midoriko 說,作為一天中有 30% 的時間在椅子上工作和學習的人類,我們的身體與椅子的聯絡比我們想象的更緊密。 在她看來,椅子支撐著我們生活、工作和學習的基礎,也在它周圍形成了乙個無形的空間。
在兩年的時間裡,“Chairbot”收到了數千份提交。 透過來自不同城市的數千把椅子,綠子看到了不同的生活片段:椅子是陪伴乙個人在公園裡度過漫漫冬夜的老夥伴,也是家庭聚會的聚會場所,一把椅子就像一本書,開啟了不同質感的生活。 綠子說,每把椅子都是乙個故事的開始,是人們歡笑、哭泣和擔憂的敘述。 就像網際網絡上的樹洞一樣,“椅子機械人”不僅記錄著我們身邊的椅子,還書寫了人與自然的多樣性,收集了生活中那些微小而動人的瞬間。
以下是“椅子機械人”的所有者Midoriko的自我報告。
發簡訊綠子
編輯:Feiyu Wong
在城市結構中生長的椅子
我對椅子的觀察可以追溯到2021年的春節。 我在家鄉的街道上偶然發現了一家火鍋店旁邊的椅子,那裡的海面上散發出日落的斑點。 就在我正要驚嘆於自然與人造物結合的美麗時,一輛綠色的公交車從路邊駛過,公交車前印著一行字:美德是人生的基礎。 從此,這種精彩的瞬間組合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也像是平行世界中通往另乙個時空的門戶。
從那以後,我開始在微博上發布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些椅子:宿舍樓下用來晾紅豆的椅子,水果店門前的椅子,還有......夜間散步時被垃圾桶丟棄這都是我生活的日常記錄,沒有任何象徵性的表達。
2022年2月,我從上海搬到了杭州,在一家大型網際網絡公司實習,住在郊區。 機械化的工作氛圍和單調的生活讓我鬱悶,於是決定認真操作“椅子機械人”,也算是一種溝通實踐。
綠子的第一把椅子。
*:椅子機械人
“bot”一詞來源於英文robot(robot),它最初是指由自動化程式控制並按照預設規則發布的某個主題的推文,後來成為一種主題發布網路文化。 在我的想象中,“機械人”和椅子都是人們使用的物件,人們賦予它們不同的狀態和行為方式。 “椅子機械人”的定位是乙個以椅子為媒介,在人與萬物之間建立聯絡,用椅子與世界交流的內容平台。 我認為,使用椅子作為與人保持聯絡的中介,也可以幫助貢獻者更多地關注對話的內容,減少社交焦慮,讓面對椅子比面對人更容易。
從2022年3月開始,我在“椅子機械人”上舉辦了“春天椅子”**投稿活動,收穫了第一批“椅子朋友”。 隨著賬號的運作,“椅子朋友”群體逐漸蔓延壯大,出現了越來越多讓我眼前一亮的投稿:新疆伊利用來排隊核酸檢測的椅子排長隊,清晨空蕩蕩的椅子等待人們經過; 在上海一家被鐵門鎖住的半開著的商店裡,躺椅下的泥土里長出了春天的草; 在陽光下,小貓們蜷縮在墨爾本公園的長椅上,對著燈光看書; 在歐洲餐館裡,椅子像散落的水果糖果包裝紙; 在乙個古老的島嶼上,纏繞在椅子上的植物用樹枝勾勒出時間的形狀。
椅子機械人“美妙的椅子不完全是大獎。
*:椅子機械人
一把椅子反映了不同地區的生活
對椅子的觀察就像日常生活的取景器,我收集了來自不同地區和各種形式的提交,以及與世界各地椅子相關的專案。 從這些椅子上,我看到了不同地理文明的生活。
來自義大利西西里島的設計師Matteo Guarnaccia發起了乙個名為“跨文化椅子”的專案。 他前往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八個國家,與當地設計師合作,並經歷了漫長的週期,以創造出適合文化的椅子。
不同的椅子是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設計的。
*:cross cultural chairs
例如,日本設計師的椅子沒有四條腿,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日本人已經習慣了坐在地板上。 這個概念受到宗教思想的影響,以及日本傳統人與自然觀的微妙之處。 建築師隈研吾說:“在日本,地板定義了人們的生活空間以及人與自然的關係。 在這樣的傳統中,空間和家具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椅子成為空間的一部分,勾勒出具有私隱性的“內部空間”,這是民族性格的一部分。
一把沒有腿的椅子——適合習慣坐在地板上的日本人。
*:cross cultural chairs
在遙遠的埃及首都開羅,攝影師馬納爾·穆爾西(Manar Moursi)用寶麗來記錄了街道上的椅子。 這些街椅就像閃閃發光的礦石,帶有沙漠國度的灼熱和神性。 這些痴迷於椅子,在椅子上感受詩歌的深厚文化和美感的人,像收藏詩集一樣收集椅子。
開羅街頭的椅子從神秘的沙漠國家帶來了自己的神性。
*:domus
有一天,我發現了乙個綠色精靈般的雕塑裝置,張開嘴巴,長凳上擺放著美索不達公尺亞風格的馬賽克瓷磚。 我把這個可愛的**貼在微博上,作為收藏的一部分。 沒過多久,“主席朋友”李靜私信我,說她在烏克蘭首都公園景觀巷拍了同一張長凳。 然後,她分享了更多在該公園拍攝的照片,其中有許多當地藝術家基於公共設施的創作:長椅、滑梯、鞦韆和功能區的分隔牆,充滿了抽象風格的公共裝置。 在這個毗鄰聖安德魯教堂和基輔歷史博物館的公園裡,我看到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也看到了這座城市中的人文時刻。 毫不誇張地說,從這把椅子上,我感受到了基輔這片土地的美麗和溫度。
穿過幾把椅子,感受基輔的人文氛圍。
*:椅子機械人
無論是在椅子裡還是椅子外,都有很多話題
為什麼它被稱為“椅子機械人”而不是“座椅機械人”? 在我看來,“椅子”和“座位”之間有嚴格的區別:座位與空間和地點緊密相連,電影院、教室和火車車廂......這些空間中座位的位置、方向和視角是固定的; 椅子靈活自在,也會根據不同的場景和事件而移動。 所以在我看來,用馬歇爾·麥克盧漢的話來說,椅子是乙個功能性的物體和媒介媒介是人體的延伸,椅子也是人體作為休息“器官”的延伸。
當我觀察時,我開始意識到,不是我們設定的椅子作為休息的器官; 也不是所有的椅子都是為人準備的。 黑川雅之在《椅子與身體》中說,“坐著”首先與地球聯絡在一起,而地球是最初的椅子。 北京胡同裡一把塵土飛揚的椅子,仍然受到風吹槐花的青睞,似乎已經成為環境的一部分。 這些廢棄的舊椅子也為城市的流浪貓和狗提供了乙個短暫的屋頂。 城市公園的長椅不僅是人類休息的地方,也是鳥類、昆蟲、植物棲息並與人類共享城市的地方。
椅子不僅僅是人類休息的地方。
它也是鳥類、昆蟲和植物棲息的地方。
*:椅子機械人
有一次,一位椅子朋友問我,我是男性還是女性,因為“在面板下”。 椅子也有性別嗎? 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從物質上看,椅子當然沒有性別屬性,但從功能性、社交禮儀等很多方面來看,椅子離不開這個世界的二元性別區分。
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女椅往往比男椅更小、更低,有些甚至沒有扶手,椅背向前傾斜,以防止女性的緊身內衣接觸背部。 還有龍椅和寶座規則,象徵著權力和權威。 從英文中的“chairman”一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椅子與身份和性別之間的聯絡。
英國設計師萊拉·勞雷爾(Laila Laurel)設計了一套名為“A Solution for Man-spreading”的椅子。 人傳是很多人抱怨的公共現象。 在許多公共場所,男性往往會把腿張得太遠,甚至侵占別人的座位空間。 萊拉·勞雷爾(Laila Laurel)本人在乘坐地鐵時觀察到了這一點。 她設計了兩把椅子:梯形椅子,因為前面有突出的木塊,讓坐在上面的人可以自然地張開雙腿; 倒梯形椅子的邊緣有長長的木條,所以坐在上面的人自然要把腿合攏。 當然,這些椅子並沒有得到廣泛推廣,但萊拉·勞雷爾(Laila Laurel)認為它們是討論空間問題和挑戰性別不平等的重要方式。
萊拉·勞雷爾(Laila Laurel)通過她的椅子設計討論了性別不平等問題。
*:dezeen
這些與社會問題相關的椅子設計也拓寬了我對椅子的理解。 人類有30%的時間是在椅子上度過的,所以身體和椅子之間的聯絡遠遠超出了想象,椅子也包含了很多問題。
今年5月,Chair Bot與多多現象工作室舉辦了首場線下工作坊“椅子連連看”。 在16名參與者中,有乙個名叫王美玉的女孩。 她是一名高中美術老師、一名藝術工作者和一位母親。 她在不同的社會身份之間切換視角,並製作了一本三維椅子雜誌(雜誌書)。 有紀律的身份、工作和母親身份的平衡、失蹤的時間和......個人意志這些設定疊加在一起,演變成這把坐不下來的“椅子”。 此時此刻,椅子不僅是人類表達的媒介,更是自我表達的媒介。
這把坐不下來的“椅子”,成了自我表達的媒介。
*:椅子機械人
工作坊編制了乙份尋找椅子的步行指南,標出了上海的椅子易發區和椅子藏身區。 在上海的小巷或老街區,比如曹楊村,有很多隨意的椅子。 從我個人的潛意識來看,街上椅子多的地方,人們的生活節奏就會比較慢,因為椅子的存在似乎讓人有機會坐下來流連忘返,發呆聊天。 在陸家嘴這樣的現代城市地區,街道相對乾淨,你不會看到類似的椅子,就像城市中的高速公路一樣,人們在飛馳。
主席連連坎“研討會彙編。
*:椅子機械人
在工作坊組織的步行活動中,我們體驗了居民的不同態度。 一些居民對我們的“古怪”觀察非常警惕,時刻關注著我們的進退,彷彿自己的邊界被“入侵”了; 但也有大叔熱情地向我們介紹巷子裡有趣的事情。 這次散步讓我對城市的邊界有了直觀的感覺。
主席朋友“Tooth Stem”將他的專案“Any you need is a seat”貢獻給了“Chair Bot”。 她把自己在路邊看到的椅子分類,有的可以隨意坐下,有的屬於需要坐的商家,有的屬於街邊的民居。 在觀察和分類的過程中,她想知道椅子的主人是否願意接受乙個外來者。 街邊的公共和私人的界限被椅子的狀態模糊了,能否“坐下”成為關鍵問題。
那些放在街邊的椅子是故事發生的地方。
*:椅子機械人
在《東京風情》中,日本攝影師兼編輯 Hibiki Tsukuri 曾記錄過一群藝術家想要在購物街拍攝一部電影,並要求每家商店的老闆拿出自己的椅子進行拍攝,椅子成為拉近彼此距離的媒介。 中國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叢志強也在浙江寧海葛家村進行了藝術改造實驗。 起初,他邀請村民參加講座和研討會,但乙個1600人的村莊只有26人來聽他的講座。 翻新工作不能再進一步了,所以他在舊祠堂和小超市的區域用石頭和竹子建造了一把椅子。 奇蹟般地發生了,椅子已經完工,還沒來得及清洗,人們就擠在上面,來來往往賣針線的人甚至在椅子旁邊擺了攤——一把椅子創造了乙個新的公共空間。
椅子是連線陌生人的象徵
因為“椅子機械人”的運作,我在網上和線下認識了很多朋友。 例如,一位在北京生活和工作的“椅子朋友”蕾拉。 她從2020年開始記錄椅子,今年5月,她甚至舉辦了椅子的彈出式展覽。
在她看來,椅子是她看待城市的獨特方式,當有特定的凝視點時,對街道的觀察就會變得更加專注。 她將兩把同色的椅子稱為“椅子浪漫”,椅子彼此靠近,彷彿戀人在竊竊私語,都市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通過椅子的姿態來表達。 壓痕、磨損、重建......舊椅子上的痕跡也反映了人們生活和存在的厚度。
椅子之友“layiiia的椅子彈出式展覽。
*:layiiia
還有一位“椅子朋友”楊佐,他觀察到小區樓下有很多老人,晚飯後會圍坐在一起聊天。 他們談論明天的天氣,附近便宜的水果和蔬菜,這些公共椅子承載著老年人退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建立了乙個小社群。
小區樓下的公共椅承載著老年人的退休生活。
*:由綿羊製成。 “椅子機械人”有一欄叫“chair**”,所謂“chair**”,我給出的定義是,聽完之後,整個人就像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樣,感到輕鬆快樂**。 因為我喜歡它,所以我試圖在椅子和椅子之間找到一種聯絡,也探索了用椅子作為媒介連線人的可能性。 後來我找到了我的答案——經典遊戲“搶椅子”。
今年7月9日,“Chair Bot”與蘇州一家名為“Spin”的唱片店合作'n'坐”。 “旋轉”有黑膠唱片的意思**,圍著椅子轉圈的人也是“旋轉”。 我把之前搶劫遊戲中傳統的打擊聲換成了**,隨著***或停頓,遠方的椅子朋友圍著椅子踱來踱去,圍著圈,聚精會神地聽著,把注意力集中在**和椅子上。 在歡聲笑語和交流的節奏中,我感到自己是集體的一部分,共同行動。
在“旋轉'n'SIT“活動,將抓椅子遊戲與**相結合。
*:椅子機械人
“椅子機械人”今年獲得了很多關注。 這或許是近兩年人們生活缺乏重點的產物,行動權的限制已經解除,重返街頭的人們珍惜眼前出現的每一棵草和樹。 正如薩特所說,“世界是凝視”,即使是嘎嘎作響的樹枝、半開的窗戶或微微飄動的窗簾,也被理解為凝視。 這把椅子在變化和變化中,也是世界投下的一束關注。
也許,“椅子機械人”,就像城市中的城市漫步一樣,也代表了一種反消費主義的生活方式——這也是在路上觀察所倡導的。 當我在街上觀察時,我也更加關注街道上那些打破常規秩序,具有很多想象力和留白空間的椅子。 它們通常完美地融入了社群,並帶有生命的痕跡。 我相信鋪設這樣的椅子不僅傳達了一種反消費主義的態度,而且還引起了人們對城市裂縫中正在發生的事情的更多關注。
在寫“椅子機械人”的介紹時,我寫下了一句話:不僅僅是椅子。 我對椅子觀察和記錄得越多,我就越覺得“椅子朋友”通過傳播椅子符號編織了乙個網路。 這種溝通和分享產生了一種“存在感”,幫助我們建立了乙個想象中的社群。 交際舞,圖書館外的侍從,全家福中的空座位,以及......擁有滯銷實體書的老闆這些與椅子的畫面就像一部電影,一幀一幀地記錄著我們共同的生活經歷,只要你看到這些椅子,我想每個人的腦海裡都有熟悉的記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