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落落:八十個自我陳述》序言。
江平.
在我的生命中,真正可以稱為老朋友和親密朋友的人很少,這可能與我的人生信條有關"君子之友如水"相關!也許是因為我年輕時被劃了分割槽"右翼",老朋友和閨蜜漸漸離去,人們無動於衷,我不敢再期待老朋友和閨蜜的奢侈了!
我這三十年來在學術領域取得的成就,或許與兩個人的啟發息息相關:
一位是李申志先生。 我和李申志先生接觸才五年,在第七屆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1988-1993)期間,他是法律委員會委員,我是法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我們經常見面。 他那"右翼"我的經歷和我在燕京大學的經歷是一樣的,而且我們對政治的看法完全一樣,所以我們互相交談,可以這麼說"心是清澈的"。在我們去貴州考察的路上,他對我說:你們搞法治,最終會發現法治的迷茫在於政治,法治離不開政治,繞不開中國現行的政治制度。 這句話至今還歷歷在目,也促使我更加關注國家政治體制的改革。 政治體制改革是中國改革的核心。
另一位是吳敬璉先生。 自從在北戴河召開社會科學專家座談會以來,我與吳敬璉先生的互動合作已經快十年了。 他和我同齡,對中國改革面臨的問題和出路的看法大同小異。他常說,中國市場經濟面臨的主要危險是國家過度干預,這是市場過度依賴國家公共權力的結果"裙帶市場經濟"於是他大聲喊出市場經濟需要法治。 我從經濟學家那裡得到了啟示,並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援,即今天中國的私人權利保護仍然是市場面臨的乙個主要問題。
從李申志先生和吳敬璉先生身上,我看到了中國知識分子的兩種特質:一是獨立自主精神不屈服於任何政治壓力,敢於獨立思考;一是批判精神憑著自己的學術良知,敢於批判現實。 80歲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繼承這兩種品質,高舉獨立和批判的旗幟。
過去,我參加了王鐵亞教授80歲生日的紀念活動,當時我作為大三學生去參加。 今天,人們紀念我的80歲生日,而我作為長者來到這裡。 自從我2024年開始教書以來,我的學生已經退休了,很難數清多少人。自2024年學校重新開放以來,我的數千名學生在政治和法律崗位上任職從2024年開始招收博士生,近20年來,博士生近100人。 我的**總是建議我寫一本回憶錄,把我的經歷留給後代。 經過一番猶豫,我同意了。 起初是我自己寫的,我寫了大約10章,近10萬字,講述了我參與立法活動的經歷半年多後才停止寫作。 後來,我的學生趙旭東等同學結合我80歲生日的紀念活動,給我指派了一名助手,由我口述、記錄整理,我修改成了這本40多萬字的自傳。 感謝陳夏紅先生的辛勤工作,我的自傳在2024年,也就是我80歲生日那天正式出版可以看作是對自己一生的回顧和總結!這本書出版後,叫什麼名字?在我自己自己的詩集中,我最喜歡的一首詩是《臨江仙:悲劇之歌》:
千言萬語滿胸,沒有辦法抱怨和哭泣。 他問了天太子三遍,為什麼不准他向太陽射箭時彎大弓。 雲雨是人間之物,耳目無窮。誰是跌宕起伏、跌宕起伏的高手?要想平息怒火,就只能唱大江東了。 "
所以,我從他們中選擇了"跌宕起伏,跌宕起伏"作為書名,它講述了自己80年的人生"跌宕起伏,跌宕起伏"。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也沒那麼重要,希望這本書能激勵法律界的年輕一代,進而不辜負寫這本書的初衷。
我想把這篇序言獻給我親愛的讀者。
一生無怨無悔 - 40年的執教生涯
江平.
2024年,我踏入了我校前身北京政法大學的大門。 今天,我已經執教了40年。
在我學習的40年中,有一半以上沒有從事法律職業,當我重新進入法律論壇時,我已經快半百歲了。 近年來,我經常與外國學者接觸,40多歲的教授們滿篇大論,無緣無故的政治運動,誤導了我。 缺乏紮實而深厚的學術功底是教師最大的不足。 我讀的書不如年輕學生多,那麼我怎麼能教別人,引導別人呢? 執教40年最大的遺憾就是這個。
我記得讀過一篇文章,上面寫著:我上學的時候,渾身發抖,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大學畢業時,我雄心勃勃,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當他即將退出歷史舞台時,他渾身是風霜,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 當然,這種生活心態是絕對的,但它是一種軌跡。 起初,我一直不明白,古人教給我們的“禮、義、誠、恥”這句美德中,為什麼會有“羞恥”二字後來,懂得羞恥的人是有缺陷的,知道羞恥後才勇敢。 在美德上寫“羞恥”而不是“勇敢”,大概是因為勇氣可以是傀儡的勇氣,而羞愧的勇氣才是最大的勇敢。 人的動力就在於此,不忘民族恥辱的人,才能為祖國報效而努力奮鬥;不忘自己的羞恥,可以努力提公升自己,教練更是如此教練就像生活一樣,總是離不開對真善美的追求。
真理就是真理,追求真理,只服從真理,只向真理低頭!真理是沒有階級性質的,也不能說無產階級一定掌握真理。 下級可以服從上級,但這並不意味著真理一定掌握在上級手中,少數服從多數人並不意味著真理一定站在多數人一邊。 真理不能盲目追隨,只有通過比較、分析、思考、辨別的過程,才能更接近真理。 這真的是真實的,無辜的,沒有虛偽或自命不凡。 言語可以表達真情,言語更能表達真情實感。 一篇文章可能比一堂課更簡潔、更真實,但學生聽課可能比讀一篇文章更有效,因為老師是帶著感情來教的,如果讀起來像播音員一樣,就和寫文章沒什麼區別!老師講課依舊是真情實意的進階,發洩心靈,傳達真理,感受真理!
善良就是完美,一堂課就像一件藝術品,一件藝術品是要精心雕琢,力求沒有失敗,沒有多餘的筆;在課堂上,我們也應該盡量不要談論陳詞濫調、胡說八道和多餘的話!教師就像藝術家一樣,每一堂課和每一件藝術作品都保持著社會對自己的評價。 工人製造的假冒偽劣產品影響商標和產品的聲譽,教師製造的假冒偽劣產品影響自己的聲譽。 善良就是風格,文章要有自己的風格,講課也有自己的風格,沒有風格是相同的,就是等同於別人,就是“嚼別人的啃包子”。 而且嚼別人的嚼包子也不香!
美是教師的美德,對教師來說最重要的是熱愛自己的教師職業,但現在高校的教師志願者太少了。 我的一些博士生來自台灣。 有一天,他們談起畢業後的志向,中國大陸許多博士生畢業後立志在一流機構和公司工作,而台灣的大多數博士生則把能夠在大學任教作為首選。 事實上,乙個即將畢業的台灣博士生,已經努力爭取到了東海大學的教席,只有熱愛自己職業的人,才會真正擁有自己職業的道德。
只有那些以老師為榮的人才會將他們的心靈和靈魂奉獻給盲人。 我在美國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一些所謂的常春藤盟校看到的校園文化氣質,以及學生的文明氣質,尤其是教授的優雅氣質,確實是普通市民階層和商務階層無法比擬的。 只有高度文明的老師,才能帶來學生的文明,校園的文明,大學教授應該是文明的典範,是知識的化身,要有他該有的氣質和風度!
四十年的執教生涯,即將走到盡頭,當然是經歷了風風雨雨、艱辛和艱辛,但對於我選擇的道路,我這一生無怨無悔!如果下輩子必須選擇新的職業,我的第乙個目標仍然是大學教授。
本文原載於2024年5月20日中國政法大學校報)。
文章**: Clother C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