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國人普遍看不起文科學生。
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我想提前宣告一下,我其實很喜歡張雪峰這個東北老師,從輔導人考研開始,總能用一些特別通俗簡潔的語言,直截了當地說出一些大家心裡、嘴裡都有的常識。
比如,在最近對他的一次直播中,有家長說,他們的孩子數學可以考140分,但不想學科學。 張雪峰強烈回勸家長不要讓孩子學習文學。 他直接給出了乙個三段論:“所有文科專業都是第三產業”,“第三產業就是,說白了,服務業就是為人服務的服務業”,“服務業用乙個詞來概括,就是'舔'”。 ”
當然,張雪峰在發表上述宣告後,立即道歉。 但在我看來,這種道歉比不道歉更傷人。 這有點像你在美國罵你的黑人兄弟“黑人”,然後像張雪峰先生一樣道歉,說:“你們黑人是最光榮的。 “你是不是想打你,聽了這話,黑哥就打你?歧視會傷害人們,因為它打破了普遍存在的偏見。 許多美國白人甚至亞洲人發自內心地看不起黑人,所以“Nigo”這個詞可以傷害人。 同理,張雪峰的幾句話之所以對文科生有如此大的殺傷力,並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大多數中國人對文科生的歧視是真實的。 是的,不管張雪峰說不出來,在中國學習文科的歧視,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比作美國的黑人,很多中國人只是覺得文科生不如理科那麼辛苦、看漲、有用,甚至可能算不上知識分子——正如張雪峰所說, 讀完課文後你能做什麼?不就是“為人服務”嗎?而在這裡,我們不太重視尊嚴和平等,在很多人眼裡“為人服務”,無非是當奴隸,為人“舔”。 當然,根本沒有尊嚴。 說得更嚴肅一點,在中國做文科生可能還不如在美國做黑人,畢竟膚色是與生俱來的,沒辦法。 但你可以選擇自己學習文學——我在大學時根據自己的愛好轉學文學。 還記得轉專業回家過年的時候,乙個親戚看了我一眼——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名牌大學,學“有用”的理工科不好,只好轉學自學文史以後,賺錢肯定不如我孩子的“有用職業”!畢業後,我有多年的社會經驗,所以我不能否認張雪峰先生所代表的社會偏見。 在中國,文科大學生確實受到了歧視,很多人只是認為文科生“沒用”。 誠然,文科生普遍“不賺錢”,賺不到錢是當今社會的一大原罪。 這是我們社會目前面臨的現實。 張雪峰老師一如既往,這次又說了實話。
但這真的是應該的嗎?不一定。 我有乙個想法,中國人多年來看不起文科生的偏見,對我們國家未來的發展可能是非常致命的。 為什麼?本文將仔細研究。
我們先說乙個很有意思的店鋪——張雪峰在直播中提到了“第三產業”,也就是服務業。 其實,農業也可以稱為“第一產業”,產業也可以稱為“第二產業”。 但如果你看一下中文**,你會發現很少有人會用“第二產業”這個詞來指代工業。 為什麼?究其原因,是因為很多人下意識地感受到了。 將工業稱為“第二產業”,似乎有點侮辱這個偉大的產業。 是的,在許多中國人的心目中,工業遠比“第一產業”農業和“第三產業”服務業重要得多。 那麼怎麼能叫“秒”呢?這太不尊重了。 中國人這種對工業的崇拜的根源可能就在我們現代。 在2024年之前,清朝曾經是世界頭號農業強國,但被列強用堅固的船隻和鋒利的槍炮教訓了一課。 被打敗後,中國人逐漸形成了一種唯美傾向,認為沒有什麼比工業強,農業和刺繡不如生產幾噸鋼。 因此,在歷史上,我們有“工業救國”和“煉鋼”。 時至今日,中國網路仍有一群人熱衷於稱自己為“樂團”。工業派對”。他們認為,中國應該忽略其他一切,集中精力擁有世界上的主要工業能力,然後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中文對文科生的普遍鄙視,其實就是在這種對工業的狂熱崇拜中產生的,畢竟你文章裡寫的花,能造出一噸鋼?如果你不能,那就沒用了!鄙視你,這是你應得的!但如果你看一下世界的近代史,你會發現,這種對工業的絕望崇拜,其實是很愚蠢的。 當然,發達國家需要有強國工業,但有強國不一定是發達國家,甚至強國——這方面的突出表現,就是看看蘇聯和今天的俄羅斯。 冷戰時期,蘇聯一直用乙個過時的指標來計算它與美國的實力差距,這個指標被稱為“工農業總產值”。從這個指標來看,蘇聯解體前一直是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國家。壓倒日本和歐洲等發達國家,解體只是一種幻想。
但事實上我們知道,如果算GDP的話,當時的蘇聯遠遠落後於美國等發達國家,因為發達國家已經完成了產業結構的調整。 目前,美國、日本、歐洲等標準發達國家的工業GDP佔比一般為農業(第一產業)的2%,工業(第二產業)的23%,服務業(第三產業)的75%。 被許多中國人視為過於“軟”甚至“無用”的第三產業,不僅是發達國家吸納勞動人口的主要產業,也是這些國家拉動經濟增長的引擎。 截至2024年,農業約佔經濟的20%,工業佔比超過70%,第三產業不足10%。 俄羅斯似乎有乙個工業比例結構,可以讓所有原教旨主義工業政黨哭泣。 但是,你說俄羅斯是乙個強大的國家嗎?你看看俄烏戰爭,它是什麼樣子的?
為什麼第三產業在世界主要發達國家中所佔的比重如此之大?俄羅斯和舊蘇聯的工業結構如何,它們非常工業化,但被證明是失敗的?簡單來說,就像過去的農業時代一樣,人類的工業時代其實已經過去了。 農業革命的爆發大約是一萬到五千年前,然後幾千年來,人類經歷了乙個相當漫長的農業時代,那時乙個國家能種地並不是一件很骯髒的事情,相反,能夠從事農業意味著你可以養活比其他文明更多的人,從而產生更多的電力。 古代的中華帝國、西方的羅馬,以及工業革命爆發前的法國,都曾利用過這一點。 那個時代的農業強國,就像工業時代的大國一樣,可以橫盤整理。 然而,當農業革命最終惠及全世界,在農業後期,一心想“勸農、勸桑”的清朝卻遭遇了麻煩——為了做好農業,科技革命、工業革命、啟蒙運動等所有正在進行的事務都被視為奇葩而巧妙。 與此同時,已經運作了2024年的帝國制度高度專業化,以適應農業生產,沒有留下任何“制度餘地”來允許工業化。 結果,當時的中國陷入了這個“農業陷阱”,無論如何掙脫,都無法自拔。 而如果你從這個角度看蘇聯,你會發現蘇聯遇到的問題是一樣的就像19世紀,當其他國家爭相工業化時,晚清也深陷“農業陷阱”。 在20世紀下半葉,蘇聯實際上遇到了乙個典型的、過時的“工業陷阱”。 蘇聯實行的計畫經濟體制是適應性強、適合工業發展的制度。 國家規劃和撥出資金支援工業發展,工農業利潤只有一小部分掌握在人民手中,大部分利潤用於繼續投資擴大工業再生產。 這種制度,再加上全社會尊重工業的氛圍,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工業產能推向極致。
但問題是,“大人,時代變了。 與持續幾千年的農業時代相比,人類歷史上的工業時代只持續了兩百年,這個時代當然通過大規模的機器生產解決了人類工業產品短缺的問題,但當世界主要國家相繼進入並完成工業化時,人類面臨的主要問題就不再是工業產品的缺乏, 但盈餘。人類需要回答的下乙個主要問題不再是我們如何獲得足夠的工業產品,而是我們需要製造什麼樣的工業產品才能更好地滿足我們的需求。 如果你看看所有中等收入和中等偏上收入國家的現狀,從過去的冰箱和彩電到今天的智慧型手機和汽車,你就可以看到這個特點。 工業品本身不是稀缺的,而是過剩的。 生產者需要回答的主要問題不是如何生產出能夠足量完成某種功能的工業產品,而是什麼樣的工業產品才能受到消費者的喜愛。 讓他們樂於在眾多選擇中選擇您生產的產品。 因此,稀缺的不再是產能(已經超過產能),而是資訊——告知使用者需求並指導商品生產方式的資訊。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時代被稱為資訊時代。 其實,參考農業時代和工業時代的名稱,更準確的資訊時代名稱是“服務業時代”或“第三產業時代”。 因為使用工農業商品的人會選擇什麼樣的產品的關鍵資訊,不能由工農業生產的供給側直接獲得,而只能從消費端獲得。 而這個消費端,也是張雪峰老師和很多中國人鄙視的“第三產業”,因為第一產業農業是“為農作物服務”,第二產業是“為機器服務”,只有第三產業服務產業才是“為人服務”。 只有服務的人才能知道並告訴你被服務的人需要什麼樣的東西,如果行業有這些資訊,可以引導這些資訊,就意味著它有權利帶頭。 所以你可以理解為什麼第三產業佔當今主要發達國家經濟的主體。 這和過去的工業革命一樣,大家都在搞工業,第三產業的發展正是當今世界的大勢所趨。 這一次,我們不應該與時俱進。
以上是國家層面的,從從業者的角度來看,正是因為有而且只有第三產業在“為人民服務”,這就決定了未來它將是三大行業中唯一需要大量從業者來做的行業。 勞動效率源於同質化。 過去,農民之所以要“鋤地、中午”,工人之所以要“三班倒”,是為了配合他們“服務”的行業節奏。 農作物要長,農民不能錯過農耕時間,機器必須運轉,工人不能停下來。 技術正在改變這一切。 未來,農業的最終、最高效的生產方式一定是“用生物為生物服務”——即利用轉基因生物和生態農業,實現更高效率、更高質量、更少人類參與的農業生產。 而工業的終極方式一定是“用機器服務機器”——當下正在蓬勃發展的人工智慧,肯定會優先考慮工業流水線生產的全自動化,以及流水線工人無可比擬的廉價。
因此,未來無論是農業還是工業,都將進一步完成“生物為生物服務”和“機器為機器服務”。這些都是不可逆轉的趨勢,除了極少數的研發人員和管理人員外,這兩個行業未來所能提供的工作崗位將極其有限。 中國人印象中“學好數學、物理、化學,不怕走遍天下”的時代很快就會(更有可能)結束——未來,“工科生”的過剩可能和工業化初期農作物過剩一樣難以趕上時代的節拍。 那麼,將要去**的溢位人力呢?唯有服務業——還是因為,正如張學峰先生所說,只有服務業才是“為人服務”,勞動與人性的同質性決定了,只有“人為人服務”,被服務的人才會最舒服。 因此,這個行業的工作很難完全被人工智慧取代。 未來,改良作物基因,實現農業高產將很容易。 演進AI演算法,實現工業流水線全自動化高效生產,當然不難。 但要讓AI寫出觀點獨特、人情味十足的文章,或者做張雪峰那樣不看就不知道他會說什麼的直播,實在是太難了。 只有為人民服務的服務業才能長久——因此,如果我們同意張雪峰先生的論斷,文科生就是要做第三產業來“為人服務”(其實我覺得這種說法是值得懷疑的,我國的文科教育存在很大的問題,不可能提供出這樣高質量的文科學生)。 所以這個判斷其實是“文科生”最重要的好處。 未來,只有第三產業,從業者的發展空間和收入空間才最大。 當然,以上只是未來應該有的,如果張雪峰對第三產業和文科生的直截了當的偏見,在所有中國人中普遍存在。 我毫不懷疑,“只能在第三產業工作”的文科生在中國的命運還是會很艱難的——這就像瓦特的命運,他改進了蒸汽機,如果他不幸出生在清乾隆年間,他的命運一定很悲慘。 因為當時的朝廷和社會都不喜歡也不需要他這樣的“理科生”,所以是乙個由少數循規蹈矩的官僚和一大群只會種地的“好”農民組成的帝國,不需要瓦特這樣的人存在。
最後,我想起了另乙個笑話——清末,中國和日本幾乎同時派學生出國留學。 但是,中國學生去歐洲時,只學了造船、製槍、制鍋爐、煉鋼,最多也學了一部分人學物理和化學。 然而,也有日本學生正在學習習歐洲法律、政治、歷史、哲學、文學甚至藝術......德國鐵血總理俾斯麥觀察到這種情況,並作出預言:“日本將變得更強大,中國將變得更弱。 不久,甲午戰爭爆發,俾斯曼的預言應驗了。 就學生而言,我確實贊同張雪峰老師“不要學文學”的建議,因為他說的很務實,很務實,是真的在為學生的未來著想。 但是,就整個民族而言,正是這種“過於務實、過於務實”的思維方式,在近代給我們帶來了太多的苦難。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改變這種速成速利的心態,給那些退學“怪花樣”的人更多的空間。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趕上時代的節拍? 本文全文5000字,感謝您的閱讀,喜歡的請關注三遍,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