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偉是中國遠征軍駐印度軍第6軍第14師的翻譯。
盧國偉口述道: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入侵英國統治下的香港和緬甸,切斷了所有通往中國的國際航線。
結果,中英兩國簽訂了滇緬公路聯合防禦協議,並派出一支遠征軍進入緬甸作戰,然而,第一階段損失慘重。
為了挽救局面,中國加強了與美國的合作,將中國遠征軍空運到緬北和印度,從東、西兩面包抄日軍。
美國還向中國提供了新的裝備、彈藥、車輛、通訊、醫療等裝置,可以裝備昆明和印度的十幾個師。
為了滿足如此大量的作戰裝備和軍事援助物資的接收、分發、訓練和使用,1943年秋,教育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委員會外事局奉命從四川各大學招收應屆畢業生, 雲南、貴州等省擔任翻譯,女學生和師範院校應屆畢業生除外。
我是重慶大學機械工程系的研究生。 我知道這是一項艱鉅的工作,但這也是乙個報國和鍛鍊自己的好機會,所以我主動去了,父親從一開始就全力支援我。
他在重慶學習和訓練了兩個月,在團結訓練期間,蔣介石也親自講話。
1944年4月30日上午,我回家向父母告別。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第一批出發的通知,第二天早上我乘坐C-47客貨機飛往昆明,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
在昆明,大約100名來自貴陽和昆明的學生首先報名參加了這次培訓,他們在車家比步兵訓練中心接受了為期三周的美國教官關於步兵結構、使用和教學方法的培訓。
在雲南訓練的老照片 **來自網路。
我們研究的步兵包括步槍、衝鋒槍、輕機槍、重機槍、迫擊炮、反坦克炮、反坦克炮,一些美國教官還進行了矇眼拆裝槍枝。 除反坦克炮外,在靶場依次進行實彈射擊。
我們很快掌握了軍事要領,記住了所有相關的專業英語詞彙,5月22日學習結束時,我和重慶大學的劉厚春被分配到昆明的美國作戰參謀部。
在美國陸軍作戰參謀部,我和劉軍在同乙個辦公室,主要翻譯步兵指導手冊、訓練和野戰訓練材料等。
因為我們有重慶、昆明兩階段訓練的基礎,翻譯比較順利,厚厚的材料在不到乙個月的時間裡幾乎被“湮滅”了,開始出現閒置。
總參謀部巴頓准尉知道後,安排我們陪同美**軍官到滇西各地出差,但這樣的任務並不多。
七月初的一天,我決定與巴頓准尉協商,如果印度遠征軍或加爾各答的拉姆加爾戰車訓練中心需要翻譯,請調動我。
大約三天後,巴頓告訴我,印度的拉姆加爾戰車中心需要另外一批口譯員,他們可以轉移到那裡。
三天後的一天早上,我登上了起飛的飛機。 他第一次渡過瀾滄江、怒江和高黎貢山。 在飛機上,我碰巧遇到了復旦大學新聞系的鄧樹生,他是我高中的同學。
當飛機在3萬英呎的高空飛越高聳的麗公山時,當它盤旋降落時,它已經可以看到熱帶叢林、茶園和村莊,還可以看到在田間勞作的黑人農民。
這時,我才意識到不可能是加爾各答西郊的拉姆加爾,於是讓劇組查明,這裡是世界著名的麗都遠征軍在戰爭期間在印度的總部所在地。
遠征軍的總司令部位於茂密森林的邊緣,距離機場僅兩英里左右,相對潮濕。 被分配到香港工作的中大學生郭某德告訴我,鄭東國總司令經常到師團去前線視察或督戰,只有一半的時間在家。
這時才得知,由於新六軍兩個師美軍聯絡團的擴充,急需更多的翻譯,總司令指示我們留在麗都。
我和鄧樹生被分配到第14師。 當時,西南邊疆和緬印的抗日戰場分為東西兩條戰線。 東線總司令魏立煌,下轄東北軍第2軍、第53軍、第54軍,總兵力5萬餘人,主要戰區從滇西南到緬北。
西線總司令鄭東國,轄下4萬餘人,轄新1軍(軍長孫立仁)和新6軍(軍長廖耀祥)。 主要戰區從印度東北部到緬甸西北部以及雲南和緬甸之間的邊境地區。
新6軍下設14師、22師、50師三個師,師長為龍天武、李濤、潘玉坤。 第14師所轄的第40團,是陳誠早年團長,所以最看重的。
然後,我們開著軍車穿過叢林和田野,大約乙個小時左右,我們到達了隱藏在樹林中的第 14 師司令部,距離麗都鎮兩英里。
師部三面環繞著操場,還被茂密的參天樹葉所覆蓋,從高空是不可能看到的。 所有的帳篷都是淺灰色的,類似於印度的田野。
遠征軍營地的老照片 **來自網路。
這裡的樹林鬱鬱蔥蔥,空氣清新,與麗都機場和田野之間的潮濕截然不同,森林中偶爾有孤獨的鳥兒啁啾,夜晚充滿了嚎叫的豺狼,環境極為安靜。
師長、師長工作的高台帳篷面向操場,坐北朝南,平台和房屋結構全部用大竹子做成,屋頂上覆蓋著巨大的草綠色帆布。
房子的內部分為辦公室和臥室,不精緻美觀,但也很整潔紮實。 竹樓後面是電信班的帳篷。
曹楊西邊有兩排長長的14個同款小帆布帳篷,從北到南依次是參謀室、軍需處和軍械室。
在兩排帳篷的西邊,還有由警衛排、訊號兵(有序)和廚師安置的地形驅動帳篷,而廚房、浴室和廁所則分散在更遠的地方。
操場的南邊是存放槍枝、彈藥和衣物的帳篷。 再往東,在大營出口附近,有兩頂大帳篷,供政治部用於宣傳和分割槽會議。
在森林中,陽光的方向幾乎相同。 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中,總參謀部和聯絡團在有線和無線收發器和電報以及地圖和作戰態勢圖的幫助下,日夜緊張地工作,以“制定戰略並贏得決定性的勝利”。
美軍聯絡團的帳篷都是圓形的,直徑約六七公尺,中高,四面低矮,像乙個大蒙古包,進出只有一扇門。 後來,當我有空閒時間時,我經常互相聊天。
我們到達的那天,師參謀長梁鐵寶上校在操場北端的乙個大帳篷裡接待了我們。 翌日上午,師長龍天武、副師長徐英、政治副師長梁志平也接見了我們。 他們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同時,我們也見到了香港人潘世盾,他當初自告奮勇來昆明,後來調到印度遠征軍擔任師翻譯組組長。
在與師長會面後,我們接受了美國陸軍聯絡團的考驗,拜訪了該團副團長帕克少校。 派克少校講得很生動,很認真,涵蓋了**和野戰的知識。
他的大部分問題都是在戰場上的實際操作,或者是野外工作。 對話講的是樹林裡軍營裡的生活,文字解讀需要快速反應。
只見他越問越精力充沛,有時連眉毛都顫動了一下,最後他抬起大拇指,在我們倆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下午,參謀長立即通知我和鄧樹生去參謀部接受任務,參謀長按照帕克少校的建議給我們分工,我擔任“我軍作戰”翻譯,鄧擔任“敵情”翻譯。
根據美國軍法典,它們分別是G3和G2。 G1是人員,G4是後勤,在美軍中一目了然。
第三天上午,我們開始工作,參謀長轉交了聯絡團收到的無線電戰報告和敵人的簡報。 這種翻譯從一開始就是例行公事。 此外,還有一些零星的電信和檔案,這些檔案在可用時被翻譯。
我軍的戰報主要包括緬北、西、東三戰線的戰況,敵情包括日軍在東南亞各戰區的活動。
兩周後,鄧樹生被調去從事時事文化宣傳工作,我接手了鄧原來的工作,即翻譯敵情。 在那之後,我負責雙重報告(戰鬥和敵情)到最後。
說到雙報,我還是很興奮的,因為緬甸北部戰場上艱苦而生動的戰鬥場面,在電信上都能展現出來。
其中,有中國遠征軍(印軍和滇西軍)作為主力,先後攻克敵人占領孟公、密支那、巴莫等城鎮的戰鬥記錄,也有英勇犧牲的士兵的感人事蹟。
中國遠征軍為了支援友好國家,在國外抗敵殲滅敵人,英勇作戰,發揮了中華民族的完整性。 緬甸人和印度人心存感激,但英國人和美國人也非常欽佩。
遠征軍不僅打得好,而且軍紀也好,走多遠都受到掌聲和歡迎,孩子們習慣了伸出大拇指,不停地喊“頂級好”。 “上等好人”二字已經傳遍了印度,美軍的戰報中也用“上等好人青年”來代表中隊,表示親切和尊敬。
在我們南側相鄰的帳篷裡,幾名年輕的參謀根據我軍的作戰和敵敵活動報告,繪製了一張前線形勢圖,由參謀長和師長審閱簽字,然後將戰報電報發給團部,抄送指揮部, 軍事總部和美國軍事聯絡團。
由於我的工作,我還被允許定期檢視他們繪製的地圖。
從戰爭電報和形勢可以理解,在緬北東西線,中國遠征軍絕對是主力,哪怕是在叢林中尋找一支分散而頑強的日軍,美國人也讓中國士兵走在前面,他們遠遠地跟在後面。
在森林裡,日本狙擊手經常把自己藏在高高在上的樹幹裡,躲在綠葉裡,他能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看到你,但你看不到他。
原來,這是因為喜歡輕裝上陣的美軍被日本狙擊手打死打傷。 中國士兵大多來自四川,身材不高,比較靈巧,習慣了山林的複雜地形,裝備也比較輕,再加上新積累的應對叢林蛇、水蛭、沼澤等惡劣條件的經驗,所以行動快,犧牲少, 不斷消滅敵人的狙擊手,消除前線的後顧之憂。
在陣地戰中,中隊總是在前線,在前線,最令人難忘的戰鬥是殲滅頑強守密支那的敵軍,最終征服舉世聞名並象徵著緬北重要城鎮的動人情節,象徵著西線戰爭的勝利紀念碑。
美軍第14航空隊的轟炸機屢次投下炸彈後,許多躲在堅固混凝土掩體中的敵軍仍然頑強,需要結合步兵和炮兵,以步兵和炮兵的步伐向敵軍總部推進。
8月3日清晨,第50師第150團的乙個連在連長的帶領下,趁著天色昏暗,趕到敵軍總部駐紮的幹堤。
連長一馬當先,右手拿著手槍,從左側地形有利的地方爬上大壩,寂靜中只有輕微的爬坡腳步聲。 不幸的是,連長和幾名士兵剛從大壩頂部出來,就被敵人的子彈擊中並倒下了。
他的左右兩側是排長、班長和十幾名士兵。 這時,敵人從陰影中迸發出來的火網,眨眼間就擊中了副連長和一些追隨者。 緊跟在他身後的排長立刻自動上前,舉手示意指揮,繼續往前爬。
我軍幾挺輕機槍也適時瞄準了兩三個暴露的火力點,迅速壓制住了敵人的掩體火力,二代理連長命令士兵們一邊衝鋒一邊喊叫。
就在他向前衝的時候,幾聲零星的槍聲響起,代理連長再次倒下。 二排排長迅速反應過來,命令已經爬上堤壩的全連官兵重新躺下,步槍、衝鋒槍、輕機槍齊聲轟鳴,上千發子彈齊聲向朦朧中的幾個敵方碉堡壓去。
這場戰鬥終於勝利了。 黎明時分,頑固的日本士兵三三兩兩地從掩體和遠處的防禦工事中走出來,舉著白旗。
這一幕在戰報中略有描述。 後來,我聽取了從前線歸來參加戰鬥的官兵們的親口講解。
密支那火車站老照片 **來自網路。
乙個月後,我和鄧樹生專程前往密支那,參觀了小戰場,包括乾涸的堤壩和一些堅固的掩體。 他還會見了駐紮在屯密市的五十師的幾名參謀,詢問了當時的戰鬥實際情況,印象特別深刻。
當天下午,在返回師部的路上,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乙個半脫著軍裝的美國士兵,在路邊的乙個山洞下,正熱情地用鋒利的刀子切著一大塊野鹿肉,他還熱情地問我們要不要, 說他可以給我們幾大塊。
畢竟,我們還有軍紀,我們感謝但沒有接受。 隨即,彼此以輕快的笑容結束了這次意外的相遇。
我們在師部的生活也不無聊。 我做晨練,練習跑步,下午打籃球,還有機會騎馬。
我還去了軍部廣場,看了美軍派來的兩部美系新彩色喜劇片《瘋女兒》和《快樂軍》,還看了昆明京劇團的京劇,京劇舞台上方的橫幅頗為感動,因為正是總司令鄭東國題寫的六大字: “再看看韓家的威望。” ”
有一次,我從麗都乘坐長途汽車到西邊120公里的薩迪亞,去看望印度遠征軍新一軍戰車營的同學陳振年。
從五十公里外的戰車營廣場向北望去,一座雄偉壯觀、白雪皚皚的鐵青山幾乎從地面拔地而起,橫跨東西兩面。
打聽後才知道是喜馬拉雅山的東段,我想象著山脊的另一邊是西康(今四川省),也就是中國,我感到無比親切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