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還是“頑皮的孩子”? - 網際網絡時代的兒童差異化。
佟楠楠 |武漢大學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
春節探親,家裡的孩子被拉出來施展才華,是每年春節的保留節目。 我早已過了被迫上台的年齡,我的小侄子和侄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的小侄子今年9歲,很聰明,但我對他的表演感到驚訝,他用自己的歌詞唱了一首改編的歌曲。 這首歌改編自近兩年抖音爆神喜劇《本草綱目》中的一段話,用各種火車模型代替原曲中藥材的名字,組成了一首歌曲《火車清單》,但也很朗朗上口。 10歲以下的孩子可以填出這樣的字,表達自己對火車的熱愛,在親朋好友面前大方表演,足以讓親朋好友誇乙個“神童”。
我對我小侄子的創作過程很感興趣,他告訴我,我是在 TikTok 上學到的。 小侄子是個小火車迷,喜歡在抖音上搜尋各種火車相關資訊,**科普小**,有時候還會推一些高人氣**。 有一次在抖音上被推到《本草綱目》的封面上,看到有人改編歌詞,覺得很有意思,看起來也不是很困難,我也學會了嘗試,為了編歌詞,我還錄了**問自己的朋友。
說完,他開啟了自己的抖音賬號,給我看了他們的抖音群聊。 小侄子的抖音賬號是2020年開通的,賬號有100多個粉絲和幾十個好友,都是他在搜尋火車相關**的過程中逐漸認識的,其中不乏和他年齡相仿的小火車粉絲,也有一些同樣熱愛火車的成年人。 小侄子的賬號已經曬出了20多篇稿件,都是他拍攝和剪輯的各種火車**,配樂的字幕還有很多。 他點選了乙個**來推廣火車的型號、塗裝、服役時間以及發生了什麼。 看著他稚嫩的臉龐,我不禁感慨了一絲長江的後浪推動著前浪的感慨。 作為乙個網際網絡人,他對網際網絡的應用已經超越了我這個95後。 然而,母親規定手機一次只能玩十五分鐘,過了一會兒,他自覺關掉抖音,把手機還給奶奶,拿出圖畫本纏著我教我畫畫。
輪到侄子表演時,情況已經失控了。 四個10歲的孩子依偎在沙發上玩手機,無視父母的問候。 三個大孩子在網上吃雞,時不時爆出兩句髒話,甚至互相指責對方輸了比賽; 最小的7歲侄女對著鏡子自拍,用誇張的濾鏡在抖音**上記錄下來,時不時地模仿妖嬈的成年女性的短**姿勢。 家長們說,這些“小老祖宗”不理人,連沙發上吃飯都不想下身,沉迷於網路,無法自拔,更別說什麼才藝表演了。 阿姨和嫂子有些尷尬,半解釋半埋怨地對我們說:“現在手機真是要命了,孩子整天控制不了手機,不讓玩發脾氣,不寫作業不吃作業,又打又罵,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
喊了幾聲也無濟於事,表姐嫂們坐不住了,上前搶走了他們的手機,果然,幾個孩子哭鬧鬧,其中乙個甚至說要離家出走。 家裡的長輩只好安慰道:“現在孩子都這樣了,慢慢來教他們,先把手機給他們,吃完飯再說。 ”
一片混亂中,小侄子從繪本上抬起頭,悄悄地咬了咬我的耳朵:“嫂子,他們怎麼這麼不聽話? 一直玩手機對眼睛不好,還不吃飯,真的很不禮貌。 ”
看著小侄子乖巧的樣子,我不禁想到乙個問題,同齡的孩子和同樣早接觸網路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
兩者最大的區別是家庭教育環境。
首先,從物質條件來看,表哥家境怡富,父母都是商人,家裡在縣城都有房產,長期為小侄子支付昂貴的私立幼兒園學費。 表哥靠著父母的人脈在縣里做專案投資,利潤還不錯,去年換了一輛40多萬的車,經濟上還能供養小侄子的好養育。 雖然是小縣城的孩子,但他的小侄子從7歲起就去過上海迪士尼樂園,從5歲開始,每年夏天都跟著父母一起環遊全國,知識淵博遠超一般孩子,對火車的熱愛也是在長期的旅行中培養出來的。
生完二胎後,為了支付較高的育兒費用,表姐嫂常年出國打工,孩子基本都留給爺爺奶奶照顧,是全縣典型的留守家庭。
從育兒能力來看,表哥和嫂子都有本科學歷,對孩子的教育相當關心。
我的表姐夫很早就加入了寶馬小組,買了很多學前書籍來學習育兒知識。 為了更好的教育孩子,表姐夫在生完孩子後辭去了文員的工作,在家當了全職太太,並自己做了育兒指南,她很早就注意到了網際網絡對孩子的吸引力,明白了遮蔽總比稀疏的道理, 並在小侄子6歲時自覺指導使用網際網絡,嚴格控制時間。為了給小侄子乙個比較乾淨安全的網路環境,表哥特意給他配備了一部手機,對抖音等主要軟體進行了大資料調優,表哥說,“我怕抖音會給他推薦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註冊號碼後一直在刷科普文教**, 讓大資料記住,當然,這不是100%的保險”
同時,為了不讓小侄子產生擾的負面感覺,表哥和嫂子經常作為參與者與他們分享和討論與火車相關的內容,他們是小侄子忠實的朋友和玩伴,也正是在他們的鼓勵下,小侄子實施了歌曲改編計畫。 在表哥看來,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嚮導,而這些80後的年輕人也是網際網絡一代,深諳網際網絡這把雙刃劍的屬性,所以在追求優勢、避劣勢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表姐嫂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給孩子打造網路溫室,雖然都是80後90後出生,但初中高中畢業後就早早進入社會,都是在迷茫中長大的,別說怎麼教育孩子了。 而且在使用網際網絡上也不禁忌,大侄子第一次玩雞(遊戲《絕地求生》)被表哥拿走了,表姐夫在照顧不了兩個孩子的時候經常用手機當二保姆,小侄女老了的時候會拿著手機刷短**。 雖然被學校多次提醒,他們也意識到自己的孩子不能長時間玩手機,但積累的習慣很難改變,經過幾次暴力管教的嘗試失敗,他們就做不到了,更不用說爺爺奶奶了。 另外,表姐夫還說,雖然玩遊戲可能不是很好,但在網上也能學到一些東西,而且孩子很老派,跟父母頂嘴,說的“很有道理”,至少不會變傻。 於是,在這種有意或無意的放縱中,孩子越來越沉迷於網路,成為網際網絡的“頑皮孩子”。
2022年4月21日,**新聞辦公室發布的《新時代的中國青年》指出,“截至2020年底,我國6至18歲未成年人人數達到1人。8億,未成年人網際網絡普及率達到949%,網際網絡已經成為當代青少年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成長空間、“第六感”,在網際網絡已經滲透到千家萬戶的今天,青少年和兒童對網際網絡的使用一直是社會熱切關注的問題。
網際網絡是敵是友? 種種現象表明,他們也是朋友和敵人,網際網絡是敵人——沒有門檻的資訊傳播,使得好與壞的內容對青少年和兒童的成長產生負面影響; 網際網絡是乙個朋友——跨越時空的資訊傳遞為兒童和青少年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知識財富。 好友和敵方轉換之間只有乙個資訊過濾器。 為此,國家做了多次嘗試,比如各大遊戲廠商限制未成年人的遊戲時間,網咖禁止未成年人進入,學校開展手機管理活動等,但青少年網路管理的最後一公里始終難以解決,即社會、學校等公共區域之外的家庭。
不過,這幾年的調研,很多中小老師都向我吐槽說,即使學校左右負責,時不時地突擊檢查,試圖遏制手機進入校園的情況,但孩子一回家還是被打回原來的樣子。 一位五年級的班主任說,“他們應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他們不能逃避家長,社會限制也沒用,拿著家長的身份證玩遊戲可以繞過規則,學校還能做什麼? 每次放假回來,我的學業難免會下降,在家也不學玩遊戲和玩手機。 ”
殘酷的事實是,表哥和嫂子是小縣城的多數,而表哥的家庭卻是相對少數。 因此,在實踐層面上,大多數家庭作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網路過濾器,很難發揮應有的作用。 一批“淘氣的孩子”和少數依靠富裕家庭環境的“神童”,構成了網際網絡時代縣城孩子的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