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在暗紅色中透露奢華的櫻桃依然是年貨頭。
就在“櫻桃**跌到20元/斤”衝上熱搜第一的同時,一堆人滿是問號:你是在**買的嗎? 為什麼我這邊的5斤包漲了60元? 也有人瘋狂炫耀5斤5斤,焦急地搜尋“櫻桃吃多了身體會怎麼樣”,但科普說不吃多就沒事了,吃多了就“窮了”。
春節前後銷售的櫻桃大多從智利漂洋過海來到中國。 2023年全年,中國進口的櫻桃90%以上來自智利,智利生產的櫻桃85%出口到中國市場。 與國內幾十元甚至幾百元一斤的售價不同,智利當地市場上的櫻桃只賣五元一斤,還是質量稍好**。
看似巨大的利益空間,讓許多淘金者來到了智利,其中不乏中國人。 他們要麼在智利買乙個農場,種果樹,並期望它們在幾年內成長為名副其實的搖錢樹。 或者投資建設工廠,連線本地和中國的交易。 我們好奇的是,車厘子的**會影響哪些因素? 而且,去智利做櫻桃生意的中國人能賺錢嗎?
徐嵐是四川成都人,在智利生活了10年,早在2015年就成為櫻桃進口商,後來又扎根智利,開始出口業務。 與想象中的利潤相反,她告訴我們,這個行業充滿了與上帝打賭的興奮和無奈,幾乎沒有人能成為在撲克桌上一夜暴富的幸運兒,只能從微薄的利潤中積累籌碼。
以下是徐嵐的故事:
雨下得很大,“吵吵嚷嚷”起來,果農們毀約了
你覺得今年在中國吃的智利櫻桃一般都有點顛簸和坑坑窪窪嗎? 那是因為去年11月中旬以來,核心產區連續下了三場暴雨,櫻桃產量一舉減產,品質也一舉下降。
這三場雨打在等待成熟和甜味的櫻桃上,讓已經成熟的果實吸收了水分,慢慢地拉扯著果實的薄皮,最後直接裂開了果實。 而那些在選種時沒有開裂的果實,在採摘並運到中國的時間長了,果實中的水分量也可能拉伸果皮,裂縫就這樣留下了。
這些瑕疵會影響櫻桃的外觀和口感,最終會體現在潛水的**上。 為了加快雨水的蒸發速度,雨一停,果農們就立即僱了一群***在農場上空盤旋,靠著不停的螺旋槳給葉子扇水,吹完一排後,飛到下一排繼續吹。 這是智利種植者的常規做法,去年11月,槳葉上的氣流嗡嗡作響,特別嘈雜。
但即便如此,本季的產量還是受到了嚴重影響。 我與庫里科和蘭卡瓜(智利主要櫻桃產區)的許多種植者簽訂了合同,按理說他們打算在去年11月給我第一批水果,我也計畫在11月大量發貨。 結果,產量根本沒有上公升,一些果農的樹上連乙個果子都掛不下來,全軍全軍覆沒。
受雨水影響的櫻桃裂縫很明顯。
降雨量的增加就像蝴蝶扇動翅膀,然後出現一系列連鎖反應
最先恐慌的是種植者。 在智利,乙個農民種植櫻桃的成本約為 1 公斤平均而言,5美元,一公頃果樹將生產10,000公斤櫻桃,而智利種植者則在他們的農場中起步至少10公頃。 如果掛不出一顆果子,智利小果農今年將損失1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08萬元)。 每次我跑到農場,他們都有悲傷的表情。
下乙個恐慌是出口公司。 去年11月推出的櫻桃品種叫桑蒂納,因為下雨,桑蒂納損失了大量產量,沒有結果。 當時大家都慌了,原來各出口公司承諾的發貨計畫全都白費了,大大小小的出口公司都出來找貨,櫻桃一下子就變得很緊。
這導致了您買賣方式的直接變化。 原來,智利出口公司與果農的合作是一種寄售機制,即從果農那裡購買水果,按照每公斤約2美元的**出口到中國,收到貨款後,出口公司與果農分享利潤。 這樣做的風險非常低,這意味著無論好壞,都有果農與自己分擔風險。
但產量一降,果農們一下子“翻身唱”,紛紛毀約。 他們選擇直接在田間銷售水果,以固定價格出售水果,這樣一來,**變化帶來的風險全部壓在了出口公司身上,成本變得非常高。 去年11月,一公斤水果被送給果農走出園子**,甚至達到了7美元(約合人民幣50元)。
車厘子一直在上漲,我損失了很多
在短**平台上,去智利做櫻桃生意似乎是一筆有利可圖的生意。 但事實遠非如此簡單。
智利當地市場賣的櫻桃確實很便宜,每斤只有五元,還是質量稍好**。 但能出現在智利市場的櫻桃,根本沒有去中國的“腳”,是次優的水果。 智利市場上賣的很多櫻桃都有幹杆,而且要挑挑揀揀才能找到,不像運到中國的綠桿。
在中國,5公斤櫻桃的售價超過300元,因為它們本來就值錢。 舉例來說,當樹上的果實價格約為每公斤4美元時,我必須購買至少6公斤的櫻桃來裝滿一箱5公斤的櫻桃,然後才能挑選出一批狀況良好的櫻桃進行出口。
除了損失之外,禮盒包裝的服務費也算在內,所以一盒5公斤的JJ級櫻桃的成本價直接達到34美元(約合人民幣245元)。 對於出口到中國的貨物,出口公司將額外收取8%的運營費。 還有運輸成本,比如最常用的海運,櫻桃需要放在冰櫃裡,從智利到櫻桃在冰櫃裡運輸**是非常高的,今年一櫃海運費會是8000美金,分攤到每箱櫻桃會使成本增加25 美元。
當它最終通過海運到達中國時,一盒櫻桃的CIF(到岸**)約為40美元。 這還不是全部,報關時的增值稅和中國各個市場的入境費也必須算上,最終的成本價差不多是45美元。 這是第一次海路,如果乘飛機,費用會更高。
按匯率計算,一箱成本價在300元以上。 但現在市場能接受的**價格差不多三百多,有時甚至不到三百,這批貨就相當於打領帶,報廢了。
獅子頭的損失發生在元旦。 我當時有一批貨,最後FOB(離岸**)直接飆公升到48美元,而且中國元旦過後比較冷,加上今年Santina的質量不是很好,最後一盒賣了32美元,乙個櫃子損失了6萬美元,當時一共送了兩個冰櫃, 一批貨物損失12萬美元。
現在,拿出手機,開啟車厘子最新的**查詢,已經成為我潛意識的習慣性行為。 昨天(採訪當天是2月1日)一盒5公斤的JJ級櫻桃,**價格差不多是330到360元,那麼這批貨差不多就綁起來了,說不定剛好夠書了。
今年注定是失敗的一年。 從目前的市場狀況來看,損失肯定是無法彌補的。
按理說,年底即將來臨,往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小高潮,但今年卻不溫不火。 國內各城市之間的差距也在縮小,我們一般稱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為“一級市場”,內陸二線城市稱為“二級市場”。
*好的時候,一級市場很激烈,大家的期望都很高,信心就夠了,**也高了,今年是信心不足,一直很低迷,甚至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都差不多。 策略也變了,現在是一批貨物到港,看當天的**,**貨就拉到**賣了。
做這個生意就像和上帝打賭
與中間商分家的模式不同,我覺得櫻桃生意更像是**,也像是賭博,與上帝打賭。
在這個行業,大家常說,所有環節的成本最終都是錢的成果。 櫻桃是賣方市場,只要有水果,水果的質量足夠好,沒錢做,有很多進口商會給你錢來完成生意。
但果子的數量和質量是與上帝的賭博。 櫻桃樹苗至少需要培育五年,兩棵幼苗在開始結果之前相互授粉。
去年11月,當我進入農場時,我看到一棵樹上結滿了紅色、綠色、黑色和裂開的果實,甚至一棵老樹也沒有乙個果實。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投資五年後,風險太大了。
靠天吃飯的行業,總是有點“神秘”。 智利出產的櫻桃主要有兩種,桑蒂納和拉賓斯,從成熟時間來看,桑蒂娜在前,拉賓斯在後,我認識的損失很多的果農基本上都是桑蒂納果農,他們都受到降雨的影響,種拉賓斯的都沒問題。
但這些虧了不少錢的果農,恰恰是這幾年賺了不少錢的人。 疫情期間,種植桑丁香的果農採摘得比較早,很早就運到中國,這也是非常有利可圖的,而當拉賓斯成熟時,櫻桃的外包裝上就發現了病毒,這讓種植拉賓斯的果農損失慘重。
我在這個行業已經很久了,有時我真的在想,是不是上帝在平衡。
不僅是種植環節,這個產業鏈上的所有環節都非常“神秘”,充滿了不確定性。 每年國產櫻桃的**量都在逐步下降,11月初一般是最高的時候,此時市場上的**盒櫻桃甚至會超過2000顆,果實的數量也很少。 如果我們能成為第一批進入中國的櫻桃,那將是非常有利可圖的,但是我們無法在吉智、波潘等智利老牌櫻桃出口公司搶到這種很早的商品。
我們能抓住的是登上第一艘船,趕上最高的海浪。 但能不能上去,也不是我們來決定的,只能靠運氣,有時候我籤的果農恰好有成熟的果子,數量夠用,可以趕上,不然只能排下乙個。
* 這是業內最大的賭博。 這批貨能不能賺錢,就要看到香港20多天後第一人的決定了,而這可是最大的盲盒。
乙個果農可以把貨物賣給很多出口公司,如果其中任何乙個賣得很差,明年很可能就拿不到貨物了。 我記得有一次,乙個農民把同一批貨物分給我和另一家公司,每批10個托盤,另一家公司包機發貨,運費是每箱6美元,兩天就到了中國。
我乘坐的是普通的商業航班,每箱不到 5 美元,但我遇到了一波三折,轉機到幾個國家,而且晚了將近兩周。
本以為肯定是被果農罵死了,可誰能想到,另一家公司很早就到了,正好趕上了當時**壞,而我遲到了兩個星期,結果正好趕上**的激增,最後公司被果農罵了一頓。
穩錢時代
撇開意想不到的年份不談,在智利買賣櫻桃是一門好生意。
以前的寄售機制非常穩定。 按照託運時每公斤2美元計算,一箱成本20美元以上,再在中國市場銷售,除了受疫情影響的特殊年份外,都是有利可圖的。 稍後,我們將與果農分享佣金,每個人都可以賺錢。
雖然進出口商的毛利率穩定在6%左右,但小利潤是快速周轉,需求量大,至少小利潤可以保證自己能賺錢。 唯一的風險就是市場不好,但不好的時候,有果農分擔風險,最壞的結果是果農只是保住了自己的資金,在這個鏈條裡,除了果農之外的所有環節都有錢賺。
對於智利來說,櫻桃是最特別的水果。 每年智利**和智利出口協會、**推廣局都會花錢推廣智利櫻桃,而且運輸也很方便,相關機構和各大船公司都在積極配合這項業務——只要有水果,就能順利運出。 就連櫻桃快遞專線也開通了,發貨時間從原來的35天縮短到了22天。
對於國內進口商來說,櫻桃也是搶手的,可以給各個市場和超市帶來流量,如果進口商想要擁有“傑作”,那就是櫻桃。 對於水果進口商來說,如果你連櫻桃都沒有,為什麼別人會來買你的耙柑橘和其他水果呢?
我最初是一名進口商,主修西班牙語,2014年底,我去了智利的一所孔子學院當老師。 當時,我正在為一位姐姐做翻譯,姐姐從中國來智利買櫻桃,她說櫻桃可以賺錢,但做起來很難,因為市場上已經有很多人做這個生意了。
我有點動心,心想進口食品一定是朝陽產業,再加上剛好住在智利,又有地域和語言優勢,所以國內銷售渠道不足。 那年春節回到成都老家時,我決定試一試。
當時父親並不看好,他覺得這東西肯定行不通,他問我:市場已經很成熟了,人家為什麼要和你合作?
我不相信邪惡。 那段時間,我走遍了成都批發市場的所有攤位,向攤主推薦自己,告訴他們我有貨,問他們能不能賣。 兜兜轉,老闆們對櫻桃生意很感興趣,知道能賺錢,但不想跟沒有經驗的我合作。
眼看年過後就要回智利了,心裡不甘心,跑不了一圈,就再跑一圈。 這一次,我剛好碰到乙個直截了當的攤主,“有貨就賣”。
直到銷售渠道確定後,我才開始尋找來源。 回到智利後,我開始挨個聯絡各大出口公司,直接去和別人商量:我幫你們把貨物賣到中國,你們給我一些回扣。 當時,老外被逗樂了:你先發現櫻桃是賣方市場,你要給我錢幫你找貨。
2015年底,我把兩托盤的櫻桃運回了中國,從那時起,生意就開始了。 雖然我沒有經驗,但在那個時候,櫻桃進出口行業還是值得進入的,兩盤一共240盒,我幫國內合夥人賺了一兩萬塊錢,合夥人請我吃了一頓飯,雖然收入不多,但我覺得這門生意可以成功。 2018年,我又開始出口,在智利開了自己的出口公司,2023年,我和另一位同行老闆合作,開了自己的空運代理物流公司。
這些環節都是微利,但慢慢積累,業務正在穩步擴大,到現在為止,我和我的搭檔已經是四川最大的櫻桃進口商,年營業額近1億。
中國人去種櫻桃,能賺錢嗎?
現在很多中國人都在考慮要不要來智利做櫻桃生意。 我的建議是先看看高成本。
成本可能來自激烈的競爭。 在這個賣方市場中,種植者可以自由決定是否繼續與我合作,這意味著如果我今年支付的費用低於其他出口公司,他們明年可能會缺貨。
每年付款結束後,智利的每個出口公司都要向果農支付乙份今年的價格對比表,就像取消最後的KPI一樣,果農會給乙個平均價格,如果乙個公司把錢還給果農低於這個平均價格, 你必須自己掏錢來彌補,高於平均價格,錢不會退還給你。
還有較小範圍的競爭——同一艘船上的價格比較,同一艘船上的各種出口公司也要滾動**。 同理,如果**賣得很低,你就得自己掏錢來彌補。
為了贏得別人,我需要把好銷售節奏控制好,什麼時候賣,賣什麼市場,賣給什麼客戶。 但在這個過程中,我真的可以付出很少的功夫,銷售的概率如何取決於運氣,每個城市都沒有人能準確,同乙個城市哪個進口商賣得好就更難了。
我們的卷,在更大程度上,還是在氣運量、氣量**,運氣不好就要用“錢本事”來彌補。
對於中國人來說,在智利做生意的成本更高。 第一步是語言問題,智利會說西班牙語,如果不會說,就需要在這裡找翻譯,而且西班牙語翻譯的成本不低,如果想長期做生意,就得組建團隊,建大廠,僱傭當地工人。
當地人每小時賺很多錢,光是雇用乙個普通的農民聯絡人,每月就要花費 5,000 到 10,000 美元,如果你真的想做這個生意,或者更多。
投資建廠也很昂貴。 在智利,建造乙個櫻桃篩分廠需要1億元人民幣,購買一台篩分機需要四五百萬美元。
過高的門檻也導致來智利開出口公司做生意的中國人不多,我知道在智利建廠的中國人不超過五個。
但來這裡淘金的中國人**很有活力,雖然最後可能剩下的人不多了,但近年來想進入這個行業的中國人越來越多。 我發現流動性高的原因是,來的人很多都是“新手”,如果對智利沒有深刻的了解,很容易踩到坑。
在智利做生意時,一定要捂緊錢包,不要輕易把錢放在任何地方,否則不僅無法產生利潤,而且本金很可能沒了。
我把智利的坑稱為“交學費”,部分學費是給種植者的,他們通常需要在9月支付預付款,在12月收到果實。
2018年,我和一位果農約定,12月收割果實,當時預付了近30萬美金,但當收穫日到來時,果農驚呆了,沒有付果款。 可是明明我們簽了合同,請了律師,然後就和他打了官司,贏了之後還是拿不到錢,到現在還沒見到乙個果子,但是我和他沒什麼關係,只能承認了。
300,000 美元只是冰山一角。 2018年剛開出口公司時,乙個大果農把我介紹給公司會計,結果會計虛開發票退稅2000多萬元,從那時到2022年,已經累計了近300萬元的稅款沒有退還。
一些前來淘金的中國人被騙了好幾次回家,有的在當地被邊緣化。 我認識乙個在智利種櫻桃的中國人,他們很小,從來不請當地人,我問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怕坑,之前請來的智利當地人,要麼在工作時間躲在農場的角落裡睡覺,要麼拿著剛買來的農藥偷偷轉賣錢, 甚至包裝廠也改變了他們的商品。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開始格外謹慎,什麼事情都自己做。
為了抵禦風險,我只能繼續拓展產業鏈,如果只佔據這個產業鏈的乙個環節,就容易出現問題。 以出口商為例,如果我只做出口商,我的毛利率穩定時只有6%,一旦惡化,我會損失很多錢,所以我既是進口商又是出口商,我還開了一家空運物流公司。
沒辦法,這個生意既誘人又危險,但我還是覺得慢慢來是個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