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兆光:當現代科學遇上傳統文化

Mondo 文化 更新 2024-02-03

新年論壇及演講錄音

葛兆光

復旦大學文史研究所、歷史系.

特聘資深教授。

在19世紀和20世紀,為什麼中國人反覆討論“中西使用”和“中西使用”? 為什麼我們一直在討論“開始”和“結束”? 為什麼中國的轉型最終導致了反傳統的“五四新文化運動”? 我們今天仍然處於這種焦慮之中。

如何既保護傳統文化,又接受先進知識? 如何應對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挑戰? 我也沒有結論,我需要大家一起思考。

葛兆光教授在新年論壇上發表主題演講“當現代科學與傳統文化相遇”。本文從三個發人深省的問題出發,追溯近代史的語境,對比近代中日兩國的發展歷程,解讀現代西方科學與東方傳統文化的碰撞與融合,探究“中西體育”的答案。

被忽視了兩百年的《人體圖》

讓我從乙個故事開始。

1815年,安徽學者俞正燮偶然發現了一本由明代末年三位傳教士翻譯的歐洲解剖學著作,他們分別是德國人約翰·施萊克(Johann Schreck,1576-1630)、義大利人尼古拉·隆戈巴多(Nicola Longobardo,1565-1655)和雅各布斯·羅(Jacobus Rho,1593-1638),描繪了人體結構、內臟和泌尿器官。

俞正邪認為,書中的畫作不僅有悖於中國傳統,而且荒誕。 他所知道的中國肺有六個肺葉,而歐洲人只有四個肺葉; 中國人的肝是七,歐洲人是三,中國人的心臟有七招,歐洲人只有四招,中國人只有兩個**,但歐洲人有四個。

他還特別批評了另一位傳教士費迪南德·韋爾比斯特(Ferdinand Verbiest,1623-1688)關於大腦記憶的問題,認為歐洲的器官與中國的器官不同。 因此,他們信教傳教,在中國信天主教的人一定是和歐洲人一樣的“器官不完整的人”。

那是鴉片戰爭前的那個時代,中國人充滿了文化自信。 就在鴉片戰爭前幾個月,俞正邪去世,他沒有看到隨後的“兩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沒有看到西方科學和醫學知識大規模傳入中國,沒有看到中國傳統知識體系的衰落。

《人體圖畫》書影的中文譯本(**來自網路)。

雖然《人體圖畫》的翻譯在17世紀初完成,但並沒有傳播200多年。 除了畫家羅平這位“揚州八怪”之一,他以人體骨骼為繪畫素材,通過想象乙個只有骨頭沒有肉的鬼魂,畫出了著名的“鬼趣畫”從明朝末年到清朝末的兩百多年裡,西方現代解剖學知識被輕輕地“擱置”,中國人所理解的人體結構仍然是中國傳統知識的延伸

此時,鄰國日本尚未改革明治維新。 在17世紀到19世紀的德川時代(因為掌權的德川幕府將軍住在江戶,也就是現在的東京,也就是江戶時代),日本人為了抵制天主教,採取了閉關鎖國的政策,甚至殺害了傳教士和信徒,但同時他們也非常樂於從西方引進各種實用知識, 當時被稱為“Rangaku”,即荷蘭人的知識和技術,尤其是所謂的南蠻醫學和航海。前者能治病救人,後者能出海做生意。

1754年,乙個名叫山脅豐雄(1706-1762)的人通過解剖死刑犯,根據西醫驗證了人體的結構; 1771年,西方知識的先驅杉田玄鶴(1733-1817)和撰寫《蘭嶽之初》一書的吉澤前野介紹了一名死刑犯的屍體,以驗證西方解剖學著作《解體新書》。

許多學者注意到傳統中國和傳統日本,面對西方新知識,中國重視天文學、曆法計算、數學,而日本重視醫學、本草、航海等,立場、觀念、態度大相徑庭。 為什麼? 是中國更封閉嗎?

新知識和新技術何時能進入中國?

耶魯大學教授魯威·漢森(Rewe Hansen)同情中國,對“封閉的中國”一詞感到不滿,曾寫過一本名為《開放中國》的書。 實際上,簡單地說“封閉”和“開放”並不準確。

首先,應該承認,來自海外的新知識和新技術很早就傳到了中國。除了中世紀印度的佛教之外,這裡還有三個後來的例子:

第乙個例子是蒙古和元朝的波斯人賈邁勒丁,他在 13 世紀下半葉,在南宋尚未滅絕之前,將阿拉伯天文學、地球儀和世界地理的知識帶到了中國,並用木頭建造了地球儀。 因此地球是圓的,劃分經緯線的知識早已傳到中國

第二個例子是日本京都龍谷大學收藏的“過去歷代國家首都的混合領土和地理”。。這幅畫是南韓人於 1402 年創作的,但基於中國人在元代繪製的兩幅地圖,即聖教廣北地圖和混合一邊疆地圖。 這幅地圖描繪了今天的中亞、西亞、非洲和歐洲,並確定了數百個地名,甚至包括非洲的倒錐形大陸、分叉的尼羅河、幾乎完全相同的阿拉伯半島形狀、流入波斯灣的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以及兩條河流流域的巴格達。

更令人驚奇的是,地圖還顯示了歐洲的城市,例如羅馬和巴黎。 然而,直到三年後的1405年,鄭和才第一次到西方旅行。 葡萄牙迪亞斯花了 80 多年時間才繞過好望角到達印度。 一些學者說,在1508年版托勒密(西元前1世紀)的《地理學》之前,歐洲人還沒有繪製出倒圓錐形的完整非洲地圖。 這足以說明,古代中國對世界地理的理解並不侷限於九州、華夏或中國周邊

第三個例子是在明朝中後期。 在 16 世紀和 17 世紀,在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之後,歐洲傳教士帶來了托勒密的“地球圈理論”、公尺科·阿傑·哥白尼(1473-1543)的“日心說”、第谷·布拉赫(1546-1601)的“宇宙學”和“恆星光譜”、伽利略·伽利萊(1564-1642)的行星軌跡望遠鏡觀測和太陽中心理論。 他們日食和月食的時間估計和數學計算方法遠比中國傳統方法可靠

當時,中國知識分子已經知道木星“有四顆小星”,金星“有上弦和下弦”,銀河系是由星群組成的,他們修改曆法甚至被正式接受,編纂了大量的《崇真年鑑》。 但這種來自歐洲的現代科學知識無意中觸及了中國傳統的“根源”,因此立即遭到了官員和知識分子的抵制

明清兩代對西方宗教、思想、科技攻擊最猛烈的兩本書,一本是《破邪集》,一本是《不得已》。 二是“不得已而為之”,即孟子說,“我不擅長辯論,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這挖到了帝國文明的角落,危及了政治文化的根基,所以不可能不反抗。

中國古代的“世界”概念。

為什麼現代科學的新知識和新技術會危及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基礎? 這涉及到不同文明制度的問題

中國古代文明很早就成熟和系統化了。 世界上所有獨立、成熟、系統化的文明,無論是兩河流域的文明,印度的文明,歐洲的文明,伊斯蘭教的文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系統、命令和基礎

這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樹,樹下有“莖”,“莖”下有“根”,“根”支撐著一切知識、思想、習俗的合理性,“根”是“不言而喻的”、“不言而喻的”、“理所當然的”。“根源”決定了乙個文明如何理解世界上的一切有了這個基礎,概念、想法、知識、技術才能“各取其位”,才有秩序,人們才能安心,習慣了

英國歷史學家科林伍德說,很多人忽略了“根”,就像人用眼睛看什麼一樣,但視力再好,也看不見自己的眼睛。 例如,他說,學者們經常告訴人們,世界是在大象的背上,但他希望人們不要再問大象站在什麼地方。 中國思想家朱習小時候,也問過父親桌子放在地上的什麼地方。

我們常說,沒有人能忍受連續被問20個“為什麼”。 這句話背後的真相是,任何人都有乙個合乎邏輯的起點,這個起點既是基礎,也是盲點,因為這是乙個不需要證明的前提。

然而,當乙個固執的人堅持“破砂鍋問真話”時,再聰明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種文化、知識或思想也必須有這個支撐點,後人稱之為“基礎”、“共識”或“預設”。。歷史學家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Oswald Spengler,1880-1936)在《西方的衰落》中說每一種文化的基礎都是對世界的觀念

那麼,中國古代的世界觀,即“根本”是什麼呢? 大家都知道,中國古代有所謂的“三才”,三才是“天、地、人”; 有“五行”,即“金、木、水、火、土”。

說到“天”,中國古人認為天是圓的,天是靜的,天是卑微的。人類社會也是這樣,皇帝像北極星,站在中間一動不動,大臣像星星,圍著皇帝轉,君主高貴,臣民卑微,上面的人要“圓”即靈活,下面的人要“方”即遵守規矩。

說到“地球”,中國古代人還認為,中國是**中的大國,四彝四周,中心文明,越是去周邊的越野野蠻如果這個空間格局被拆解,華夷、虎漢、文明、野蠻,高低的原本真相就會動搖。

“人”也是如此。人,就像天地一樣,是“氣”的產物。人頭圓如天形,人腳形如土形,天有四時五行九解三百六十天; 人有四肢,五臟五腑,九變,三百六十個關節; 天上有風、有雨、有雷、有電,人有喜有悲,有悲哀。特別是中國人認為,身體的毛髮和面板不僅是“父母接受的”,而且是“從天上地下來的”。 而這些都整齊有條不紊地融入了陰陽、五行、八方、十二時、二十八夜的總體框架中,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礎

中國古代思想強調“抓根本”。

所有獨立、成熟、系統化的文明,都具有“整體性”和“系統性”的傾向。。因為中國傳統的天、地、人的概念,自然、社會、人的概念和知識都由此而生。 這些想法和知識,連同衍生的技術,形成了乙個大系統

自然、社會和人有乙個共同的原則,這個系統或整體都服從“天道”或“天道”。自然、政治與個人、思想、知識和技術交織在一起,如果想否認一點,難免會牽扯到大面積,就像多公尺諾骨牌一樣,或者中國古代打架時的長蛇陣,頭應該是尾巴,尾巴應該是第一。 在中華文明中,這個“天”和這個“道”很早就形成了,所謂“天不變,道不變”。

文明就像一棵大樹,在中國古字中,“本”是樹的根,“末”是樹尖,所以在中國古代思想中總是有“本”和“末”,總是強調“抓根”。要用硬原則來控制軟真理,用大原則指導小戰略,用基本概念支撐知識和技術。

如果有“目的”卻沒有“根”,我們就要懷疑,不能“按原樣使用”,因為文明體系是環環相扣的,乙個是繁榮的,乙個是失落的。 是的獨立文明具有完備性、系統化、自我辯解、自成一體的特點。沉浸於這種文明體系中的人,已經習慣了這套傳統,他們很放心,如果要接受現代“西方聖賢經典”的另一種新知識,傳統的觀念、知識和技術就會被“調動”起來,用自己的一套眼光來審視, 原則和經驗。

除了檢查正確性和實用性外,還需要檢查人物在政治上是否正確、文化正確和歷史正確。因此,在明清時期,看到西方的現代科學知識說太陽是心,地是圓的,地球繞著太陽轉,世界有五大洲,亞洲只有世界的五分之一,中國只是亞洲的一部分,四乙也是乙個文明國家。 換言之,這不僅僅是乙個科學或技術問題,而是乙個政治顛覆、文化破壞和傳統割裂的重大事件。

比如明代有個學者不懂“地圈論”,他說:“太陽不照的時候,去那裡,再往東邊走? 另一位醫生也質疑,中國人和美國人不會這樣“腳對腳”,他們不會摔倒嗎? 就連偉大的思想家王浮之也覺得西方的知識是騙人的。 因為這不僅與他們的經驗背道而馳,而且在他們心目中,傳統的宇宙觀自成一派,“天、地、人”是涉及政治、制度、文化的象徵,不能輕易觸碰

清朝學者阮元在他的科學家傳記《域傳》中,將這種知識與摧毀中國的帝制、意識形態和傳統文化的高度聯絡起來。 他說,雖然說太陽靜靜地運動“並非不可避免”,西方所謂的“計算宇宙的當前、平均、第二輪”只是為了計算和假設的方便,但如果“天空被誤認為是蒼穹的天空,如果它像車輪一樣”, 並認為真的是“以為地球在運動,太陽在靜止”,那麼“上下移位和運動與靜止顛倒,然後就是離偏”。

地球的格局不容易動搖。中國古代的“華夏與四後人”的概念,不僅是對地理空間的自然描述,也是華夏與夷地的地理位置,也決定了文明與野蠻的分界線。 就像宋代的石傑在《論中國》中說的,“天在上,天在下,住在天地中間的人叫中國,住在天地中間的人叫思義,住在天地中間的人叫思義, 而四人外,中也在內,天地內外,所以是有限的。

在中國古代對“天、地、人”的理解中,它包含著中華帝國古代的政治、制度和文化基礎如果地球不再是被圓形“天空”覆蓋的方形地球,那麼“天地低人一等”、“君王不如大臣”的歷史傳統原則將失去根基; 如果世界不再像“禹公”、“周立”和“君主制”所說的那樣,是乙個中國在**“回族”字的空間,我們似乎無法找到明確的文明定位,如果四乙不再是乙個野蠻的小國,那麼“大國”的自信,王朝的尊嚴, 皇帝的獨一無二,天下氣勢,全都崩塌了。

徘徊在“知識是有用的”和“符合傳統”之間。

15世紀以後,世界進入了大航海時代。全球政治制度、商品流通、人員交流、知識傳播,迫使舊文明被新文明席捲而來近代以來,通過文藝復興、宗教革命和啟蒙運動,歐洲逐漸發展起來的新知識、新技術開始席捲世界

中國的這種新知識和新技術因為它涉及政治制度的“身體”,文化傳統的“道”,信仰體系的“本質”與日本不同,日本很容易進入知識界,它被廣泛使用和學習

自6世紀和7世紀古代國家形成以來,日本從未有過系統、成熟和完整的文化。 兩千年來,日本一直在吸收外國文化:佛教、儒家思想、政治制度、歷史、天文學和地理、醫學,甚至製瓷技術......這都是外國的。

因此,在日本,佛教可以與神道教配對,隋唐法可以與封建主義配對,禪宗冥想可以與密宗魔法配對,最優雅的文化可以與最庸俗的習俗配對。 1000多年來,他們始終務實地吸收和學習,這就是魯迅所說的“拿來”主義。

更何況,在日本的封建制度下,各地的大名不一定非要聽“**”,也不必採用相同的觀念和思想。 所以日本並不太關心偶然知識的正當性和正當性,也不太關心這種知識是否能適當地融入傳統文明的結構

特別是在德川時代,用日本學者丸山茂的話說,他們開始分裂中國宋朝所學的“天理”。 社會是“公共領域”,人應該有“私域”,這樣自然、社會和人是分化的,人們可以在原來的一般“自然”和嚴格的“社會”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自由空間,外來知識也可以隨意學習。 只要知識有用,就沒有必要考慮它是否符合傳統文明

如何應對“2000年無大變化”帶來的挑戰。

與日本相比,整體主義傳統的中國不能不討論“本質和目的”、“道教工具”和“身體使用”。。比如,在20世紀,有一位名叫宋玉仁(1857-1931)的人,在看到西方各種新知識、新體系後,在《西方國家收藏風格》中說,如果西方研究和西方宗教的影響擴大,必然會動搖中國傳統的根基,以及中國傳統的宇宙觀和價值觀。

他還特別提到,如果我們接受西方的知識,就必須摒棄傳統中國的基本原理,做到“天無虛無,地五星與地同,日月星辰不是三光,五星不配五行, 七瑤意為猥,拜誣不合理,六經皆假,聖人虛妄“,那麼傳統就被顛覆了,”照此,人體不上下,家不上上下,國家上下。 從行刑的本源到天地,那麼人人平等,男女都有自治權,女人不受丈夫的統一,兒子不受父親的控制,姓氏沒有區別,人文德無處立根,天法憲法, 順陰陽,陳五行之義一掃而空。

深厚、系統、成熟的文明傳統,有時給人以安心和信心,但有時也是科學和知識的障礙。 就像一艘巨大的船,很難掉頭,不像一艘小船可以靈活地掉頭和轉彎。

幾千年來,中國傳統文明一直穩定而持續,當人們遇到問題時,他們總是“在傳統中改變”。。因為文明之樹有著深厚的根基和浩瀚豐富的知識體系,如果遇到問題,只要在傳統中“調整”,就能應付一切。

但問題出在現代隨著“強艦利炮”、現代科學民主的出現,中國在遭遇危機後不得不走出原來的文明。“傳統之外的改變”會讓人突然覺得“根”沒了,“道”變了,“身體”不靠譜,所以會很緊張和焦慮。

因此,我們可以理解為什麼在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為什麼中國人要討論“中西使用”或“西方中國使用”,為什麼要討論“本質是什麼,目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主張“走中國路”和“用西方最好的技能”?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為什麼清末以來,中國逐漸從“強艦利炮”到“政治制度”再到“廢除科舉考試”,最後到反傳統的“五四新文化運動”。 胡適那一代人為什麼強烈主張中國應該“完全現代化”甚至“完全西化”,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時至今日,我們仍然處於這種焦慮之中。 關於這些問題的延伸線,如何做好傳統文化,同時順利接受先進知識,如何應對“2000年無大變化”提出的“中西體育”挑戰。?我也沒有結論,我需要大家一起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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